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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文] 池剑平:故乡的包谷饭(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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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7 12:34:0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池剑平:故乡的包谷饭(散文)

·池剑平

想起故乡,便想起故乡的包谷(玉米)饭。

三伏暑天,烈日当空,人们在农忙间憩,就餐时无论走到哪家,桌上都是摆放着大碗的包谷饭(外加一碗酸菜豆汤 ),吃上它不仅营养抵饿,清暑爽口,而且增加精神,消除疲劳。故乡人世世代代都是以此赖以生存。

我对包谷饭总怀着一种深情。

记得当兵五年后回家探亲,望着家里每天都是大米白饭上桌,心里便觉有些纳闷。

因为在我自小的印象中,白米饭通常是用来待客的(适口性好)。印象中每逢远方有亲戚来,每当吃饭时,母亲总要想办法弄上少量大米饭放在甑子上表面把包谷饭盖住,这样大米饭就舀给客人吃,而自家孩子根本不让上桌,最后只能吃甑子里剩下的包谷饭。

那时由于大米在市场上比较昂贵(记得七十年代是6角多钱一斤),要想痛痛快快的吃上几顿,只有熬到过年才算是打了点“牙祭”。 平时要象那些干部家庭和城镇居民吃上-顿可口的大米饭(国家供应,1角多一斤),当时对于一个贫苦农家来说,无疑是个遥远的“奢望” 。

此时家里这样待我,是不是有点把我当“外”了呢?

话滑到嘴边,便对母亲:“妈,吃包谷饭喽嘛!我又不是客”。

“哧”!母亲笑了。“哪个拿你当客?你以为还是前些年那阵时候,现在家家都是这样吃喽” 。母亲明显自豪地解释道。

“真的?”望着母亲,我眼里噙着亮光。

此时我仿佛知道,家里今天终于吃上了平时难得吃上的大米饭,应该得益于近几年的改革开放和市场的活跃,心里不觉倍感欣慰。想起如今已走出家乡跳出“农门” 的我,虽然今天穿上军装学“洋”了,但提起包谷饭,怎会不让我为之动容,难以忘怀呢?

1966年“文化大革命” 爆发后 ,那个成天喊着“阶级斗争” 、开着“批斗会” 的年月, 每天出工都要放“卫星”( 哪天如果有哪个社员不出工,那天工分就特高)的把戏层出不穷,尽管乡民们每天都和着时代的“节拍” 老老实实地积极生产,可一年到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换来的却是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解决,大家都是在“勒紧裤腰带” 苦撑着。

对我来说,文革后期乃至包产到户之初,家庭的异常贫穷和窘迫,那是一段令我迄今仍刻骨铭心和挥之不去的难忘回忆。

由于父亲的懦弱和人口的增长(八口人吃饭),本就很困难的家庭在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的情况下更是显得更加重负不堪,全家生活重担就靠母亲一个人苦苦支撑。

每天放学回家,便迫不急待的赶快放下书包帮助母亲干活,抢“工分” ,生怕大季秋收后少分粮食(包谷)挨饿。特别是在收包谷时,十一、二岁的年纪,每次要从几公里以外的地方背一百多斤重的包谷回生产队过称,中途不知要歇多少次气才到家,而得来的却是“二分”。

故乡因缺水导致地多田少,农作物主要以种植包谷、小麦为主(尤其盛产白色“马牙” 包谷,颗粒大)。在春耕时节和庄稼生长茂盛时,自己读书间隙要和大人们一样播种、松土、除草、施肥。特别是遇到䒵包谷、麦子之类,别人为了“下撇”你,每人一沟都是划定的,大人们一口气就可以䒵通头,而自己却要歇上好“几气”才能完成。轮到你䒵通头了,别人却又继续理着沟数走,而你那一沟同样又给你“空”起。尽管这样,我却从未叫过一声苦,想起家里的处境,一直咬紧牙关坚持着,既使有多大的委屈和无奈,也只好默默忍受。

这样一年下来,还真为母亲增添了不少“工分” 收获,多分了粮食。由于母亲的能干,勤以持家,才使我从小没有挨饿,基本保证了这一碗包谷饭的满足。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在大季未上常吃麦麸、洋芋当饭的时候,“一碗包谷饭”便成为我那时的奢想!

在家因为我排行老大,由于生存的逼迫,我从7岁起就开始学会煮包谷饭,我做的包谷饭不仅洁白松软、干湿适度,而且吃起来没有“疙瘩” 梗觜,喷香可口,村里村外有口皆碑。

做包谷饭还真要有点“功夫”:首先用清水把包谷淘净凉干,然后经石磨推碾成细面,再用细筛去皮(竹做的用具,落在下面的用来做饭)。面弄好后,用小簸箕(农村一种竹质做饭用具)装上,洒入清水拌湿搅匀,用木瓢(或铲)把面中“疙瘩” 摁散,放入甑子蒸;蒸到甑子口冒热气滴水时(已半熟),再倒入小簸箕重新摁散,再洒上适当清水拌湿搅匀,又接着逐一把大小“疙瘩” 摁散,最后放入甑子蒸熟即可食用。

这个工序看似简单,操作起来可十分不容易,其中必须掌握好三个环节:
一是干湿要适度。水放多成“巴巴” 蒸不熟吃不成,放少干燥难蒸熟,不好吃;
二是“疙瘩” 要摁散。因两道工序中“疙瘩” 特别多,要反复把它“摁散”抹平,整个过程费时费功夫,特别需要耐心,否则做成的包谷饭因“疙瘩” 多,会半生半熟同样不好吃,适口性差;
三是水要烧涨(开)。把甑子放在锅上后,要等锅里的水烧开甑子来“大气”,这样才能把整理好的包谷面放进去蒸。否则,面放早了,会因包谷面吸水过多而蒸不透气造成夹生饭。

记得小时候放晚学回家,一遇大人们在外做“活路” ,首要的就是马上把灶上封起的煤火敲开,然后放上铁锅盛上水,再把父母亲准备好的包谷面洒上水便开始操作。做饭过程中因人矮够不到灶台(山区农村为了烘粮食需,灶台都比较高),于是就用板凳垫脚;饭蒸熟时因力气小抱不动甑子,就用木瓢一瓢一瓢的把饭从甑子舀出放入盆中用木盖盖上,然后等待大人们放工回来吃。
记得最可笑、最难忘的一次“杰作” ,是错把糯包谷面拿来煮饭,并且居然还蒸熟了,可见自己煮饭还真有一手“绝活” (要知道糯包谷面粘性很强,十分难做)。这以后时隔多年,家乡父老乡亲还经常提起作为自已小时候的一个“笑话”夸奖,究竟当时是怎样做成的,连我也说不清楚,反正用了不少的功夫就是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这句话还真应验到了我身上。自小扫地、煮饭、打猪草、喂猪;再大一点挑水、背粮、犁地等,所有这些家务、农活无所不干,自己偶然就是家里的一个“辅助”劳动力。

最重要的一点是使自己从小经受了劳动锻炼,知晓生活的艰辛和不易,这应该是一直激励我不断成长进步和不敢懈怠的动力和源泉。

当兵离家至现在不觉已几十年过去,故乡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随着故乡青年人外出打工(务工)的频繁和外出做生意的增多,农村经济也有了较大的发展和改观,人们穿的、吃的、用的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包谷饭从主食到副食,从吃不饱到今天大家都有大米饭、有肉吃,过上了温饱,这着实得益于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包谷饭作为象我这样的农家子弟,无疑是那个时代的特殊记忆,印证着一个时代向另一个时代发展的巨大变迁。

如今村里拔地而起的小“洋楼”比比皆是,自己家也早已从过去的石墙草房变成了现在的时髦别墅。现每家每户水泥公路通到大门口,家家饮上自来水,晚上用上太阳能,家庭拥有小轿车,城里有的农村都有了, 故乡再也不是那贫穷落后的小村。

我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包谷饭不仅满足了那时最基本的生存本能,更多的培养了一种农家子弟的纯朴实在、坚韧勤奋。而且就是靠吃这碗包谷饭,使我长出了故乡人浑圆的臂膀和坚实的脊梁,具备了那个时代家国情怀应有的责任和担当!

从乡民们洋溢着的笑脸上,我仿佛看到了故乡明天的发展与未来!

吃一碗包谷饭,迄今仍然是我最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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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7 15:49:5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chiw.org 于 2023-12-7 16:55 编辑

池剑平:
汉族,贵州省六盘水市人,大学文化,1984年10月入伍,1999年12月转业,后供职于贵州某行政机关,曾用名池建平,池健平,笔名消融。
长期致力于诗歌、小说、报告文学等创作,发表诗歌(散文诗)、小说、纪实文学等作品上百篇(首)。
代表作有纪实文学《黔境第一案》;诗歌《点亮一盏灯》、《美丽无边》等。
诗歌《山之旅》、《银杉与士兵》等,曾获武警“橄榄绿”征文二、三等奖,作品被编入贵州省人民出版社《高原军魂》一书,著有文集《青春没有禁区》,长篇小说《狰狞的指纹》、《母爱逆行》、《黑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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