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艳慧：一张老照片，让我想起了第一次登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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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艳慧：一张老照片，让我想起了第一次登长城

来源：怀来文化
时间：2017.11.4


1976年6月登八达岭的老照片  后排左一挽裤腿者是本文作者


作者近照


池艳慧作品《少年董存瑞》


几天前，我在寻找资料的时候，无意翻出了几张老照片，其中一张是在一九七六年六月份登长城的老照片，是我们五十三班二组同学的合影照片。看到这张老照片，让我想起了第一次登北京八达岭长城的许多情景。

我记得，那年是解放军用解放汽车拉我们去八达岭登长城的，照片也恰好把那辆汽车也给照上了，就在照片右面。车上还站着几位穿雨衣的同学，他们已经照完相片了，正在看着我们照相，等候我们上车。

我还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怀来县永定河两岸的乡村都种着水稻。驻怀来县的解放军在这一带建有几个农场，开着水田，种着水稻。种水稻最忙碌的、最繁重的活就是插稻秧。沙城中学根据毛主席提出的“学农、学工、学军” 的要求，支援解放军插稻秧。我们班连续半个多月支援解放军插稻秧。插完稻秧，学校也安排好了登长城的日子。

到了登长城的那天，早晨六点钟我们就在学校集合了，登上解放军开来的解放汽车就准时出发了。当时，天上阴沉沉的，落着零星小雨，同学们有的穿起了雨衣，有的披了块塑料布。由于都是第一次去登长城，同学们都很开心，又说又笑，不知不觉到了八点多钟，也到了八达岭的长城停车场了。

到了停车场，下了车，老天爷也把零星小雨变成濛濛细雨了，但停车场里的车也不少，人也不少，外国人多，中国人少。因为第一次看见外国人，都感到稀罕。特别是看到那些穿着五颜六色的裙装、长着黄头发或白头发、打着雨伞的外国女人，感到特别新鲜，我和同学们看得眼花缭乱，眼睛都不够使了。带队老师马上把我们集中起来，讲了几条纪律，讲了集合时间，就开始登长城了。

登上了长城口就是一个长城甬道的三岔口，有三条长城甬道。当时我们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反正有两条甬道通向山顶，另一条甬道的长城墙体塌陷了，有工作人员拦着，也放着障碍物，不让游客进入，我和几个男同学就走上了一条通向山顶的甬道。由于长城修建在山梁上，长城也随着山梁的变化变得跌宕起伏，曲折蜿蜒。长城甬道，有的地方是缓坡，有的是台阶，有的地方的台阶特别高，特别陡峭。当我们登着陡峭的台阶，竭力地向山顶上进发的时候，忽然，在前面的台阶迈上了一双洁白、美丽、強壮的女人大脚板。这双女人脚板既没有穿鞋，也没有穿袜子，光着大脚板，迈着两条长腿，精神十足地正向山顶登去。我和同学们不由地向上看去，发现是个长着黄头发、深眼窝、白色肌肤、个头特别高的外国女人。她一只手打着一把蓝色雨伞，另只手提着一双棕色高跟皮凉鞋，下穿白底红花裙子，上穿蓝色半袖衣衫，肩上还挎着一个黄色皮包。我们也加快了速度，紧紧跟在这个外国女人的后面，就小声嘀咕开了，有的说“是阿尔巴尼亚人”，有的说“是苏联人”，有的说“是法国人”。究竟哪国人，至今我也没弄清楚。男女搭配，上山不累。我们就跟着这双美丽而強壮的女人大脚板，忘记了台阶的陡峭，一口气登上了山顶。

山顶上有个砖楼，好象是两层。顺着楼里的台阶上了楼顶，楼顶是瞭望台，四周都有垛口。站在垛口前才算喘口气，才定下心来，看看长城。长城底部是用大条石砌成的，上面是大蓝砖，有的同学不住地问：“那么大的条石咋弄上山的？” 谁也说不来。再看看长城下面的山，栽满了树，长满了草，草树旺盛，绿郁葱葱。有个同学说：“这要有群羊就好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绿郁葱葱的山，但我只想赏景，不想放羊。 脚下的长城还通向了远处更高的一个山顶，那个山顶云雾茫茫的，啥也看不清，但却看到了下面山坡上一团团的云彩正向那个山顶翻滚腾升，还看到许多人顺着这条长城甬道向那个山顶涌去。我隐隐约约看到：那位光着脚板的外国女人还撑着那把蓝色雨伞正向那个山顶疾步而上。

“快看，这砖上还有字！” 我忘了是谁这么喊了一声。仔细看去，我才发现，这个砖楼上的砖几乎都刻着这样的话：“谁谁谁，某年某月某日，到此一游。” 有中国字，也有外国字。看到这些字，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总是觉的味道不对，让人难安，让人忧，更是让人发愁。

我们也去了那个云山雾罩的山顶，领略了一番人在云彩里的感觉后，就下山了。当我走到了一处陡峭的台阶上时，才体会到“陡峭”的滋味：站在这样的台阶上，根本就看不见下一个台阶在哪儿，我的脚就不知道往哪儿落。就在我对着陡峭的台阶发怵的时候，那位光着脚板、一手撑着蓝色雨伞、一手提着棕色高跟皮凉鞋的外国女人也从上面下来来到了这个 “看不见台阶” 的台阶前，谁知人家就象在自己的家里下楼梯一样，光着脚板，迈着长腿，很轻松地走下了台阶。当时我才十六岁，在班里年龄最小，个子最矮，面对这样的台阶，只能象小孩翻墙头一样，侧着身，调屁股，小心翼翼地先让一只脚登着下面那个台阶，才下了这个台阶。按照这个办法，我又下了几个这样的台阶，才算顺利地走下了长城。

在停车场里，在沥沥的细雨中，教我们化学课程的马国栋老师用“海鸥”照相机给我们拍下了这张照片，成为那次登长城的唯一纪念。

斗转星移，虽说已经过了四十多年了，但老照片上的同学我还能叫上名来，前排右起：王晓琪，李彬彬，冯淑平，王慧敏，王庭兰，秦胜利。后排右起：刘玉杰，童振忠，杨玉宝，王強，周新民，最后是我本人。

看着老照片，我期望能有一日，与这些同学再相聚一次，再登一次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