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滢潇：父爱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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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摔跤吧爸爸》刷爆了朋友圈，讲述了一名前摔跤选手马哈维亚·辛格·珀尕将两个女儿培养成世界级摔跤选手的故事。电影里，为了实现女儿的冠军梦，一贯坚强的父亲在学院老师面前流了眼泪，祈求学校不要开除他的女儿。就在这个瞬间，泪水氤氲了我的双眼，因为我想起了我的父亲，那个同样坚毅、不擅表达的男人。

        我的父亲是个沉默的人，确切地说是沉默到极致的怪人。打我记事起，就不记得和父亲说过什么话，最多就是说些“吃饭了！”“回来了！”之类不得不说的招呼话。一直觉得父亲是个缺乏感情的人，无论是对子女还是对父母，都是冷冷的，让人不敢亲近，也不想亲近。都说父爱如山，我未觉察到爱，倒是时刻感受着如大山般沉默的压迫。或许，父亲没像别人的父亲般爱自己的子女吧？我告诉自己。直到后来，我还是在无意中发现了它，那颗埋在深处的爱。

        那是上高中的时候，我的班主任是个教语文、秃顶了的中年男人。可能是天性叛逆或者是脑子发抽，闲来无事，我给班主任起了个绰号——“图图”，寓意“秃秃”。很快，“图图”这个绰号因其朗朗上口且自带可爱的特性，被迅速流传了开来。正当我因为自己的小才智而沾沾自喜时，我感觉到了班主任对我的变化。上课的时候，班主任不再像以前一样喜欢点名叫我回答问题；自习课上，绕着教室转圈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在我身边多做停留；好几次批评学生的时候，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种种迹象感觉指的就是我。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高中时候的我心智还没成熟到懂得如何解开这个结。我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陷入了无助、懊悔的深渊。

        

        在一次晚餐的餐桌上，我说出了自己的烦恼。母亲安慰我：“即使老师真知道你给他起了绰号也不会放心上的，一定是你想太多了，以后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就是。”我诺诺地点了点头，噙着悔恨的泪水。

        也怪，自从和母亲交谈过后，我原来感觉到的那些“怪象”都不见了，班主任还是以前的那个班主任，会对我笑，会对我投予肯定的目光。看来，真是我想多了。我如释重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学习中。

        就这样，我顺利地毕了业，也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毕业聚餐上，趁着喝了点酒，我壮起胆子向班主任敬酒并郑重地道歉，因为自己曾经无礼的言行道歉。“没什么，老师在年轻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傻事，再说你父亲替你道过歉了！”我高举的酒杯定格在了半空，脑海里迅速搜索了一遍那段特殊的日子，恍惚之间顿悟，泪流满面！

        原来，在那次饭桌上的谈话后，父亲第二天就不声不响地去了我的学校，向老师赔礼道歉，而且是连着去了两次。说了什么不得而知，至今我无法想象那孤僻、缄默的父亲是如何做到一而再地向别人道歉的。也只有为了我和弟弟，父亲才会心甘情愿地受这些吧！父亲的含蓄和隐忍，在我能理解的以后，每每想起都是热泪盈眶。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完成了工作、结婚、生子等一系列的人生大事。我和父亲成了独立的、对峙的，又彼此尊重、彼此瞭望、彼此牵挂的个体。筷子兄弟有首歌是写给父亲的，“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离开总是，装做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而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当能听懂歌词的时候我自己也成为了父母。

        多少年后，我终于明白父亲伟岸的肩膀，无声的爱，然而父亲却容颜老去。老去的父亲变了，变得儿女情长，越来越喜欢用行动传递温暖了。每次从老家回来，父亲左一袋吃的、右一袋用的，忙不迭地往我车上拎，恨不得搬空自己的屋子。看父亲那搬家的架势，母亲假装嗔怪：“你自己日子不过了？”父亲则憨憨一笑，继续一趟接一趟来回着。

        也许是血脉相传的定数，我同父亲一样不善于表达，纵使心里有千言万语，相见亦是哑然。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是父亲60周岁的生日。此刻对父亲的思念如一只巨大的网将我笼罩，过往点点滴滴的日子在我胸口蔓延，“父亲，您辛苦了，女儿爱您！”，我用颤抖的手写下这句在我心里重复了无数遍的话语。

        父爱无声，拙笔难尽！谨以此文献给我敬爱的父亲，祝他身体安康，寿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