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氏网

 找回密码
 回家
查看: 1637|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艺文] 朱华:遵循父亲的遗愿

[复制链接]

515

主题

1668

帖子

4809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4809
跳转到指定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8-5-7 12:28: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遵循父亲的遗愿
2010年6月16日

    2010年5月3日,北京医院对父亲的病况发出了病危通知,我们全家和朋友们沉浸在无比焦虑和悲痛之中。

    2010年5月7日,经母亲口授并签署,给全国总工会书记处发出了《关于朱厚泽后事安排的报告》,全文如下:
全总书记处并乔主席:
    朱厚泽因患癌症在北京医院住院治疗,5月5日医院发出病危通知。朱厚泽之前曾对后事作出安排:丧事从简,不开追悼会,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遗体火化,骨灰送回家乡安葬。我们家属尊重其愿望,并将照其办理。
    现报全总书记处,有关后事望给予帮助和支持。

                                                         朱厚泽家属 熊振群
                                                         二0一0年五月七日
    全总书记处和有关领导表示尊重父亲的愿望,并指定全总老干局协助家属,按照父亲的遗愿妥善处理好后事。对此我们深表感谢!

5月8日
    7:40 和母亲一起到达北京医院。父亲病情没有好转,呼吸减弱,情绪不稳,……
    14:20 血压140/62,脉搏79。
    19:30 血压133/59,脉搏75。呼吸机供氧纯度达90%,
    20:15 今天晚上是大妹和妹夫值班。我准备陪母亲回家休息,明天继续到医院陪同父亲,可母亲说今天不能回家,今天可能要出事。这样,我们在医院附近一家小旅店租房住了下来。当时我心想不会吧,我认为父亲至少还有一个星期。
    21:30 大妹急打我的电话,叫我赶快到医院。我没有敢立即告诉母亲,和爱人急忙赶到医院。这时,医生们正在进行抢救,情况非常不好,我知道必须去叫母亲了,我叫儿子和侄女到小旅店去把母亲接了过来。
    我们全家和一些朋友守候在父亲病床前。
    22:50 经医生抢救,父亲生命体征稳住了,维持心脏跳动,我们全家焦急地看着监视器上的几个数字,心里都在默默地祈祷奇迹的出现。可是,医生告诉我,时间不多了。
    23:20 窗外下起了小雨,风卷着闪电和雷声由远而近滚滚而来,雨越下越大了。……
    23:59 监视器数字不断往下跌落,偶尔又突然又向上爬升,显示出父亲还在顽强地抗争着。孙子、外孙女以及全家人都扑在父亲病床前,我的心颤抖着,……

5月9日
    00:01 父亲挣扎着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5月9日,今天可是“母亲节”啊!可我的母亲,她却要失去携手近六十年的爱人,一路跌跌撞撞相互支撑着走过来的“老伴”。
    时间一秒一秒流过,在场的家人和朋友们都憋住了呼吸,病房里静极了,我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跳在急速加快。我们都在祈祷着、期待着、盼望着“奇迹”的出现,可是“奇迹”还是没有出现。
    00:16 窗外仍旧下着雨,风声雷声闪电依旧不断,父亲病房里所有的监视指标数据一下子跌落到那可怕的“0”!
    顿时病房里一片哭声,……,父亲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0点40分左右,经母亲审定,我们向部分亲朋好友发出了手机短信讣告:
    朱厚泽因病医治无效,于2010年5月9日0点16分在北京辞世,享年80岁。根据其生前遗愿,丧事从简,不开追悼会,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遗体火化,骨灰送回家乡安葬。
    对亲朋好友多年的关心和帮助谨致以衷心感谢!

                                                妻:熊振群
                                                子:朱华,女:朱玲、朱玫
                                                媳:全学军,婿:成建三
                                                孙:朱宇峰,外孙女:成圆圆
                                                                2010年5月9日

    2010年4月25日下午,陈群林同志(原贵州省委副秘书长)来北京医院917病房看望父亲时有如下一段对话,该对话由大妹夫根据录音整理后给了我。
……
    陈群林:有什么要办的事?
    父亲:如果情况好,出得去了,好说。如果情况不好,甚至出不去了,家里的事情振群定,请你来帮这个忙。
    陈群林:那,肯定义不容辞。没问题。你具体说,具体一点。
    父亲:前有池必卿的榜样。
    陈群林:明白了。
    父亲:什么都不需要!
    陈群林:回贵阳?
    父亲:对。
    陈群林:地方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我明白。……。

    父亲是一个真正的唯物主义者。2009年1月13日,父亲在北京医院动了第一次手术,经病理分析确诊为非典型性增生;2009年7月10日,父亲在北京医院做第二次手术(门诊手术),经病理分析确诊为鳞状上皮细胞癌;2009年7月23日,父亲在解放军301医院第三次手术,切除口腔癌变部分及清扫附近淋巴;2010年2月3日,确认鳞癌转移,在北京医院讨论并确定放射治疗方案及使用靶向药物;2月4日开始进行放射治疗并使用靶向药物,父亲对自己的病情和治疗方案都是清楚的。父亲曾经说过,治疗的所有决策都由我自己作出,免得你们今后产生遗憾。父亲就是这么一个无私的人,一生都在为别人考虑,直到病情非常严重的时候,还在为解除我们的心理负担而考虑。4月25日与陈群林同志的这次谈话,对自己住院治疗后,“出得去”和“出不去”的两种可能是有清醒的认识和思想准备的。

    我的母亲熊振群今年也八十岁了,与父亲共同生活近六十年。在这漫长的喜悦与艰辛交织的日子里,不论父亲是站在风口浪尖还是跌落谷底深沟,母亲总是以她的无声的纯朴和默默的奉献给予父亲支持和帮助,艰辛地承担着养育子女的责任,为这个家做出了自己独特的贡献。特别是父亲调到北京工作以后,母亲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工作,默默地、全心全意地为父亲为这个家奉献着自己的余生。父亲曾感慨地对我们说“没有你们的妈妈,就没有我们这个家”。与陈群林同志谈话中说“家里的事情振群定”,就是父亲最后的嘱托。
    刘学洙先生在《大山之骨魂归来》一文中,2010年5月7日到北京医院看望父亲时,对母亲是这样描述的:而振群却非常冷静,以徐缓的声调,向我们略述厚泽近况,那种镇定、克制、坚毅的神态,让我感动、敬佩、心酸。不禁想起她与厚泽相濡以沫五六十载,当年我们都在贵阳团市委工作,还同住在白沙巷机关后院的小平房里。当年小个子的窈窕淑女,眼前是何等高大可敬的古稀女性。我顿觉,从她言谈举止中,分明融汇着厚泽的精神元素。数十年风风雨雨,她与厚泽并肩携手,同欢乐、共患难,如今面对猝不及防的如此巨大打击,她处事不惊,里里外外,从容应对,这是需要多么坚强的意志与定力啊!



池必卿同志是父亲的前任贵州省委书记,是父亲的老领导,是一个真正无私无畏的共产党人。父亲对这位老领导非常尊敬,这从父亲《回忆在池必卿同志领导下工作的岁月》中完全可以看出:池必卿同志是贵州摆脱“四清——文化大革命”的阴影,拨乱反正,端正思想路线,平反冤假错案,着手农村、城市经济体制改革,开启干部新老交替之门,走向新的发展这一历史性转折时期,备受尊敬、信赖的贵州省委主要领导人。(摘自《怀念池必卿》第8页,贵州人民出版社,2008)

   
特别是写到池必卿同志离开贵州的那一段文字,使我非常感慨和感动。没有会议,没有宴请,没有欢送,甚至没有人知道,池必卿同志就以一种独特的、绝无仅有的方式(平平常常的“出差”)离开了贵州。难怪父亲写下了如此深情的一段文字: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到1985年,这是多么令人难忘的岁月啊!可是必卿毫无犹豫,就这么简朴地,完全违背常规、令人难以置信地离开了。此后不久,我也调离贵州。必卿的离去,就成为我这个后来人遵循的告别“模式”。(摘自《怀念池必卿》第21页,贵州人民出版社,2008)

    池必卿同志的“难以置信”不仅仅是离开贵州的方式,连离别人世后的后事办理也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池必卿同志生前留下遗嘱:我死后,丧事一切从简。不发讣告,不举行一切悼唁活动。不搞遗体告别,不要花圈。遗体火化,不留骨灰。不设灵堂,不换新衣,不通知亲友。所有个人财产,均由我老伴徐若冰个人所有并作最后的处理,任何人不得干扰和干预。(摘自《怀念池必卿》第155页,贵州人民出版社,2008)

   
老头儿的四个儿子,都是有知识有见识的人,理解自己的父亲。他们将老头儿的遗愿上报中共中央领导,下告得知消息的亲朋。有关部门派人到家里来,他们没提任何要求,反而拒绝了一些常规性的安排,比如在报纸上发消息等。他们自主作出的决定只有两项:一是遗体火化后的骨灰,同徐阿姨的骨灰一起,撒在山西平定县固关长城旁的绿树下。那里是老头儿的故乡,是他们年轻时长期战斗过的地方。2004年,老两口还从工资中拿出六万元,在那里捐资造了一片林地;二是弟兄们到齐后,在北京医院和老头儿告别,然后直接送火化场。
(摘自《怀念池必卿》第156页,贵州人民出版社,2008)

   
池必卿同志去世时,父亲与陈群林同志等参加了后事的办理,后事办理完全遵照池必卿同志的遗愿,真正做到了在中国叫得最响但又是最难做到的“言行一致”。父亲很清楚池必卿同志的遗嘱内容及其后世办理情况,特别尊重和敬佩这位老领导。

   
父亲在世时,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在什么岗位上,都是一个生活俭朴低调、言行必求一致、严格要求自己的人。因此,在与陈群林同志谈话时明确地说“前有池必卿的榜样”和“什么都不需要”,这是父亲经过深思的话,是父亲对前任老领导的敬佩,是父亲对讲求形式排场、追逐浮华奢靡的时风世俗的批判,是父亲对自己严谨、简朴、廉洁的一生的最后要求。用陈群林同志的话来说,哪怕这个要求要由别人来完成,也要表明自己简朴磊落的一生。

    郑仲兵先生在《东张西望——朱厚泽摄影作品散编》前言中,是这样刻画他与父亲的初次偶遇的:
    ……
    “新部长长得什么样子?”有人问道。
    “像烧锅炉的。”见过部长的同事回答得如此大煞风景。
    “很黑吗?”
    “黑倒不黑,就是没有派头,衣着土里土气的。”
    两天后,我去办公大楼遇见一位五十开外的陌生人,中等身材,穿一件半新不旧蓝布紧袖的工作服。也许因为当时锅炉工多穿这种工作服的缘故,我马上联想到人们说的“没有派头,土里土气”的新部长。陌生人和我一起进了电梯间,只有我们俩,相顾无言。
    “你上几层?”突然他打破沉默,操着贵州腔的普通话问我。
    “十一层。”
    “啊,是理论局的,高高在上嘛”他打趣道。
    “你叫什么名字?”他接着追问道。
    “郑仲兵。”
    ……
    “没有派头,土里土气”——这就是当时中宣部干部职工对父亲的“第一印象”。我认为,这个“第一印象”虽然是对父亲表面和衣着的刻画,也是中宣部干部职工对父亲的赞许和褒奖,同时也体现父亲对世俗“派头、架子”的蔑视和对到中宣部的未来工作的自信。试想,如果没有这个“第一印象”,哪会有后来吴稼祥先生的《朱厚泽用背影赢得掌声》,直至最终定格在人们心中的“无形的形象”呢。

    陈群林同志是父亲的十分信任的老同事、好朋友。不论是在贵州还是到北京后,许多事情父亲与陈群林同志都有思想沟通和意见交换。父亲在谈话中说“请你来帮这个忙”,就是对陈群林同志最信任的托付。

    父亲去世后,遵循父亲的遗愿,我们反复劝说贵州的亲朋好友,不要送花圈,不要到北京来,父亲的骨灰一定会回到贵阳的。同时告知北京的亲朋好友,不开追悼会,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不要送花圈。父亲的遗愿得到了朋友们的尊重和理解,母亲要我们代表父亲,代表我们全家,向朋友们表示最真诚的感谢!
    我们在北京家里设置了简易灵堂,灵堂里只有父亲的遗像挂在中央,得到消息的朋友们送来的花篮占据了大半个房间。
    2010年5月11日上午8时,在北京医院送别室,母亲率领我们为父亲举行了简短的家庭式送别。
    父亲静静地躺在白玫瑰围成的花床上(这是胡舒立女士特意为父亲制作的),父亲的遗像挂在送别室正中,遗像上方是母亲确定的十一个大字“厚泽我们永远和您在一起”;送别室里仅有的五个花篮,分别是母亲、我和爱人、大妹和大妹夫、小妹和孙辈敬献的。十六开对折的纪念卡上,父亲的遗像英武而朴实;简短的讣告表明了父亲的磊落和对家乡的思念;父亲的摄影作品《大地》和《老树》展现了父亲的胸怀;父亲给友人的短文《山之骨》表达了父亲“大山之子”的坚毅和尊严。胡冀燕女士推荐,母亲确定的《多情的土地》低沉、委婉的歌声轮流回荡在空中,……
    我深深地爱着你,这片多情的土地。
    我踏过的路径上,阵阵花香鸟语。
    我耕耘过的田野上,一层层金黄翠绿。
    我怎能离开这河叉山脊!啊……
    ……
    我捧起黝黑的家乡泥土,仿佛捧起理想和希冀。
    我深深地爱着你,这片多情的土地!

    父亲走了,朋友们来了。……,我只能发自肺腑道一声“谢谢!”

    由于父亲骨灰要回到贵阳,全总有关负责同志给贵州省总工会打了电话,要求贵州省总工会协助我们家属,做好父亲骨灰回到贵阳后的相关事务。母亲委托我给贵州省总工会领导打了电话,明确告知:不搞告别仪式,不要送花圈,不要布置灵车,接父亲骨灰的车不从市里穿过而走外环线等。贵州省总工会领导非常理解父亲遗愿和家属的安排,按照我们的思想进行了准备。在此我代表父亲和家属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贵州的许多亲朋好友特别关心父亲骨灰回贵阳的时间,不断来电话询问,并要求到机场迎接。为了遵循父亲的遗愿和一贯的作风,母亲和我们分别给贵阳的亲属打了电话,请他们一定不要到机场迎接。同时为了尊重朋友们的愿望,母亲要我专门给龙志毅同志、李万禄同志等打了电话,希望他们做朋友们的工作,不要都到机场,仅限少量代表到机场。龙志毅同志、李万禄同志等作了大量的工作,朋友们后来都表示了理解和支持,对此我代表父亲和家属,给朋友们深深鞠上一躬,感谢你们对父亲真挚的感情!感谢你们对我们遵循父亲的遗愿的理解!
    2010年5月21日,母亲率领我们和部分朋友,护送父亲的骨灰回到他的出生地——贵阳。父亲骨灰暂存在“景云山”殡仪馆。

2010年6月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回家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池氏网|池氏宗亲网 ( 备案号:蜀ICP备09019917号-2池氏网公益法律援助律师:池春燕 WX:xuyuanchiw

GMT+8, 2024-5-24 09:04 , Processed in 0.106588 second(s), 29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