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晋江县志1 【清】胡之鋘 主修 【清】周学曾 等纂 ●名单 晋江县志修志名氏 主 修 晋江县知县胡之鋘云南太和县人,嘉庆戊辰进士。 采 辑 泉州府儒学教授吴兰荪福州府闽县人,嘉庆戊辰进士。 晋江县儒学教谕薛经澄福州府闽县人,嘉庆戊午举人。 晋江县儒学教谕林镳嘉庆戊辰举人。 泉州府儒学训导力梦霖福州府永福县人,嘉庆戊辰举人。 晋江县儒学训导施在田漳州府龙溪县人,廪贡。 晋江县鹧鸪巡检朱启元浙江山阴县人,吏员。 晋江县雒阳巡检戴学溎直隶大兴县人,议叙。 晋江县典史张槐安徽青阳县人,监生。 监 局 委员候补巡检杨淦浙江乌程县人。 司 局 山西襄陵县知县何奕簪戊辰进士。 署建宁县儒学训导薛庆镛廪贡。 纂 修 截选知县掌教梅石书院周学曾己卯举人。 晋江县学廪膳生员尤逊恭 候选复设教谕黄子固丙子副贡。 分 修 福宁府儒学教授黄人龙丁酉举人。 借补邵武县儒学训导林杏辛酉举人。 署邵武县儒学训导郑以炯丙子举人。 原选永福县儒学教谕杨庆修乙酉拔贡。 署建宁县儒学训导薛庆鳙廪贡。 晋江县学生员蔡琼芝 晋江县学廪膳生张培槚 采 访 借补台湾县儒学训导施继源戊辰举人。 拣选知县柯琮璜辛巳举人。 候选复设教谕黄子固丙子副贡。 晋江县学增广生吴廷拔 校 对 晋江县学廪膳生张培檟 晋江县学廪生林炜 泉州府学生员陈鼎铭 收 掌 监生薛嵩龄 绘 图 职员陈肇基 ●序、前言 前 言 道光《晋江县志》,系清道光十年(公元一八三○年)胡之鋘锲修、周学曾等纂。书成未曾付梓,其抄本为福州凤池书院收藏,至民国二年(公元一九一三年)由福建省图书馆装订成册。尔后,上海市图书馆、福建省博物馆、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晋江县图书馆相继转抄。此次点校,采用省博藏本的印影本,参照晋江县抄本,并核对乾隆《晋江县志》、乾隆《泉州府志》等有关史料。原志稿因是转抄本,错讹脱漏较多,经核对,多已迳直补正,少数有疑问者加“校注”说明,补不出的缺字用方框□标示,明显的脱字用方括号表示。有的地方因无别本可校,只好存疑,不加改动。原稿卷首序言仅存标题,亦仍其旧。 道光《晋江县志》是以乾隆《晋江县志》为基础,参照乾隆《泉州府志》,增补扩充而成。全书七十七卷,连同卷之首,标点后近一百三十万字。纵观全书,有如下特点: (一)卷帙浩繁,史料宏富。道光县志基本内容系根据乾隆县志,但篇幅成倍增加。它记载了道光之前晋江县的地理环境、政治制度、军事设施、经济生活、文教事业以及社会风貌诸多方面的史实,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典籍志”和“金石志”为乾隆县志所无,极其珍贵。 (二)博引诗文,文史并茂。道光县志对乾隆县志的增补主要是引录大量诗文。这些诗文除录自乾隆《泉州府志》者外,还汇集不少新的诗文,因而保存了大量的历代诗文作品。 (三)钩辑佚闻,丰富正史。道光县志专门编纂两卷“杂志”,记载了许多有关晋江的人、事、地、物的佚闻传说,大大丰富了志书的内容,对于人们了解晋江的人文地理和风俗习尚甚有助益。 总之,道光县志是集乾隆县志、乾隆府志和历代诗文、遗文佚事之大成,内容极其丰富。它的正式出版,对于研究我县古代的地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社会和编纂新县志,均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毋庸讳言,由于时代的局限,道光县志不可避免有其糟粕的一面,例如宣扬忠孝节义和封建迷信等。因此,我们在阅读这部志书时,既要贯彻古为今用原则,又要采取批判继承态度,扬弃糟粕,汲取精华,使之为四化建设和振兴晋江服务。 本书的整理出版,由县地方志办公室主任陈苗、编辑庄维坤、秘书许雄飞主持,并得到厦门大学中文系全力支持,该系晋江籍教授、学者承担此项工作。参加本书点校的有许长安、吴秋滨、蔡景康、黄炳辉、陈尽忠等,李易简负责校对,许长安作最后审定,整理工作还得到厦门大学图书馆、晋江县图书馆大力支持。并承蒙福建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审阅,香港晋江同乡会支持部分印资,在此一并致谢。 晋江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 一九八九年一月 刊行道光《晋江县志》序 晋江县为泉州市首邑,亦是我国著名侨乡及台、港、澳同胞祖家之一。晋江建县,始於唐开元六年(公元七一八年),距今一千二百七十余年。千百年来,晋江山川秀润,人杰地灵,民情愿慤,贤哲荟萃,文物蔚起,盛甲海内,素有“海滨邹鲁”之称。 晋江县修志始于何时,目前尚难考订,唯明《永乐大典》存录旧志轶文二则。现存最早刊行本为乾隆三十年(公元一七六五年)方鼎修、朱升元等纂久晋江县志气道光十年(公元一八三○年),晋江县再次修志,山知县胡之锲主修,梅石书院掌教周学曾等纂修。书成已一百六十余年,然迄未付梓,仅存志稿。 晋江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为发掘与保存地方珍贵文化遗产,以服务於两个文明建设及编修新志之需,并为今人阅读之便,决定组织人员对道光《晋江县志》进行标断整理,并予正式出版。鈎沉辑遗,徵文考献,以古鉴今,资洽兴邦,新志亟待修纂,旧志亦需整理,俾使千年文物不致废坠,意义重矣。 道光志稿未曾刊行,序跋俱阙。值此付梓问世之际,爰书数语,叙其缘起,是为序。 晋江县县长、晋江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主任 施永康 一九八九年一月 ●凡例 凡 例 遵照省颁格式,惟于建置沿革志下附星野气候,古迹志下附坊宅,铺递志下附街巷市廛,封荫志下附封爵,人物志宦绩下附捍卫,义行下附笃行,列女志节孝节烈贞女烈女下附名媛,俱系旧志中所有名目,统俟省局鉴定。 ●编辑说明 出版说明 福建省古旧地方志数量繁多,据不完全统计,共约四百余种。这些志书详尽地记载了福建、台湾地区自然和社会历史状况,内容丰富,不但可以补充史书之不足,而且可以给当前两个文明建设提供极有价值的资料,是一项宝贵的文化遗产。可是由于年代悠远,散失很多,流传不广,查阅不便,有的只余孤本,亟待抢救。为了适应当前编纂社会主义新型方志、各方面专业研究和地方党政干部查阅的迫切需要,我们计划分批整理一套《福建地方志丛刊》,陆续出版。 《丛刊》选辑一些稀有的、价值较大的福建地方志,其中包括省、府(州)、县志和县以下的乡、里、镇志。《丛刊》由福建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主编,由省、地区、市、县各级地方志编纂委员会负责组织整理,并邀请高等院校和学术团体参加协作。 《丛刊》整理工作主要是根据原刊本加以分段、断句、标点和校注。校注以校为主,多校少注。校勘方法,有的用理校,有的用他校,注释范围限于少数重要的地方史实和地方性文物典章制度。 整理古籍是一项十分艰巨的工作,限于水平,整理工作中错误疏漏之处在所难免,尚望广大读者予以指正。 福建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 福建人民出版社 ●目录 卷首 序 言 卷之一 图考志 卷之二 建置沿革志【星野气候附】 卷之三 疆域志 卷之四 山川志 卷之五 海防志 卷之六 户口志 卷之七 田赋志 卷之八 水利志 卷之九 城池志 卷之十 关隘志 卷之十一 津梁志 卷之十二 古迹志【坊宅附】 卷之十三 公署志【仓厫附】 卷之十四 学校志 卷之十五 祀典志 卷之十六 祠庙志 卷之十七 兵制志 卷之十八 武功志 卷之十九 屯田志 卷之二十 驿传志 卷之二十一 铺递志 卷之二十二 盐法志 卷之二十三 钱法志 卷之二十四 权政志 卷之二十五 蠲政志 卷之二十六 土贡志 卷之二十七 蕃市志 卷之二十八 职官志【文秩】 卷之二十九 职官志【武秩】 卷之三十 选举志【荐辟 进士】 卷之三十一 选举志【举人 贡生 恩叙 武进士 武举人 武选】 卷之三十二 封荫志 卷之三十三 封爵【附封荫类】 卷之三十四 政绩志【文秩之一】 卷之三十五 政绩志【文秩之二】 卷之三十六 政绩志【武秩】 卷之三十七 人物志【名臣之一】 卷之三十八 人物志【名臣之二】 卷之三十九 人物志【名臣之三】 卷之四十 人物志【宦绩之一】 卷之四十一 人物志【宦绩之二】 卷之四十二 人物志【宦绩之三】 卷之四十三 人物志【宦绩之四】 卷之四十四 人物志【宦绩之五】 卷之四十五 人物志【宦绩之六】 卷之四十六 人物志【宦绩之七】 卷之四十七 人物志【捍卫】 卷之四十八 人物志【理学】 卷之四十九 人物志【忠节】 卷之五十 人物志【孝友】 卷之五十一 人物志【义行】 卷之五十二 人物志【笃行之一】 卷之五十三 人物志【笃行之二】 卷之五十四 人物志【儒林】 卷之五十五 人物志【文苑之一】 卷之五十六 人物志【文苑之二】 卷之五十七 人物志【隐逸】 卷之五十八 人物志【方伎】 卷之五十九 人物志【流寓】 卷之六十 人物志【仙释】 卷之六十一 列女志【节孝之一】 卷之六十二 列女志【节孝之二】 卷之六十三 列女志【节孝之三】 卷之六十四 列女志【节烈】 卷之六十五 列女志【贞女】 卷之六十六 列女志【烈女】 卷之六十七 列女志【名嫒附】 卷之六十八 冢墓志 卷之六十九 寺观志 卷之七十 典籍志 卷之七十一 金石志 卷之七十二 风俗志 卷之七十三 物产志 卷之七十四 祥异志 卷之七十五 杂志上 卷之七十六 杂志下 卷之七十七 补遗 ●卷首 序 言 俟省局监定后刊。 ●卷之一 图考志 志必有图,图以待考,然必图之详而后考者始快。是故尺幅之图难备,说以申之;数行之说难明,图以显之。古者天府所藏,右书左图,如依辅车,缺一不可。若图说各出,相背以驰,则图务观美,非以徵实,说反为图所乱,其为图也曷贵?图与说固宜合符节乎!志图考。格式首列府属地舆图,乾隆府志有之。其四至八到府图亦备。欲再得实,合新修五县界总核之,亦自可知。 晋江县疆域图 (图表略) 按万历府志山图固略,即乾隆府县志图亦疏。约举其概,以便核对。 一全邑之山,正干旁支,不联脉络则气不相属,大失蜿蜒形势。 一全邑山以白虹为发祖,香炉山图在白虹之上,反似有炉山而后有虹山者,误。 一丰山即双髻山,旧志分为二:以双髻当左肩,丰山当右肩。实右肩无丰山也,误。 一将军山在小阳山之东南,清源山之西北。府县志图在小阳山南之西,清源山西之南者,误。 一乾隆府志山之入图者三十有一,县志并雁塔山亦无之,数只三十,安能略知行脉梗概?今加增七十,合之共百有一。内白叶、钟石二山属仙游。左大帽反大小覆船三山属惠安。高衢及右大帽、葵山、吴明、翠屏、潘山、一片、大乌石八山属南安。其兼此者或为分界,或为护龙,或为发源,图之较为醒眼。然标明某县,非效愚公之移,实本邑山增五十七也。 一山之脉络不备,则水之随山左右,其源委岂能分明?晋邑以晋江名,筍江、浯江、溜江之均为晋江!岂可不标其处? 一凡江概隶海图不略。登数处,以致挂漏而病混杂。 右本县全舆一图。在城北者,先之以糜生刘兆鳞、增生叶垂青、附生赖清光之说,而增生吴廷拔参订焉。在城南者则皆吴说,廉生尤逊恭乃总绘全图而叙之。 本邑无河道源委,而旧志于城池未详,今加增订,故继以城池之图。 晋江县城池图 (图表略) 按城是一定,池则城中支沟,或已断而无迹,或被压而难见。然街巷之桥,明明具在;按桥寻脉,依然可考。则欲详城中支沟,必以桥为标的。旧志谓子城内支沟五,信矣。谓子城外支沟六,则未备。今增城中桥四十有八,无名者以街巷名标之。其当以祠庙宫观寺院及地号池窟为表识者,亦一一图明,庶几一目了然矣。 又崇阳门外,自放生桥至登瀛桥,用一黑线者,盖初筑子城时有之。及拓罗城至镇南桥,则此条水路可省,故无其迹。 又百源川池,古或通田中央桥;今至路下沟止,故与田中央桥不相连。 又后如有开城中沟者,只得循其故道,不可妄生枝节。即沟路已断,然细度地势水性,必由乎此。亦可如西北隅之花山涂窟,居人谓古自泉山桥至坂仓桥,水迳乎此,理势或然,故图而并注之。若任意穿凿,非行水之道矣。 又排〔一〕铺文相宫口一桥,图不载者,以今为陆路,非水路也。意地称溪亭,古或有溪水从此过,穿入宫后,故桥版横铺宫前。今宫之前后皆陆地,无桥,其非水路可知,门前,癸亥开沟此处,费用甚多,讫以无成。此又但执桥求沟,不统前观后以度势也。 学宫县暑邑乘宜备,六十年来虽不复更改,而登载必详。况学口四店,前志末及声明,故又以二图继之。 晋江县学宫图 (图表略) 晋江县衙署图 (图表略) 六里陂水利图 (图表略) 六里陂水利一图,只据□李陈苏五姓之人所绘如此。称此陂陡门沟分上下,前之名宦、乡贤于上下沟分界处定五日一放,一分与一,盖上沟田多,下沟田少,势当如此。查府县志及李协仁所刊水利功德录,此陂岸陡门创自五代乡人吴公(名阙)。自宋至国朝,邑令如危雍、黄愿、洪元英、韩岳,观察杨际会,郡守李大章,又令李元霖、黄锡策、叶祖烈,及宋之里人林知、李密、李国表,明之李英、李瓛、李琪、李旦、李勉、李端、李杲、李珏、李宗纶、陈琛、李源、李墀、陈让、苏浚、陈衢、庄际昌、李焻,国朝李廷硕、李为观、李保等,皆惓惓于是。碑记论说所称定规,确有可据,故为登之。其或有争,惟良有司为持其平,非修志者所敢与闻。 又其图以东西为经,南北为纬,据上下沟之水势论也。然以郡城南门之向准之,则东西乃其南北,南北乃其东西也。 又后水利部从乾隆府志以陂埭分类,故叙六里陂并及六陡门、三陡门,而湮浦埭别叙,实只是一带。称六里陂者,以互永靖、和风、永福、永乐、沙塘、聚仁六里也。其潴水处为湮浦埭,六陡门其放水出处。三陡门其翻水入处。当取而合观之,其说始备。 旧县志无海防关隘图,乾隆府志海图除安溪不近海,余合四县总绘。今□披本邑之界图之。 晋江县海防图 (图表略) 本邑名胜颇多。如白虹山之四十九湾,清源山之三十六洞,紫帽山之□十二峰,洛阳桥,笋江桥,浯渡桥,开元塔,凌霄塔,关锁塔,东湖,安海,皆称奇特。然无底本,一时未易猝辨。以上,廪生尤逊恭识。 基素好遨游,习描画,有所见辄图而藏之,然未遍也。幸逢大宪大人特修全闽通志,饬各属续辑邑乘,以便登录,甚为盛举。蒙尤君逊恭以画定手稿,命基润色,因得备悉吾邑疆域规制之曲折,始知大造钟毓,前哲创垂,其关命脉风气者匪浅。月余笔研,胜似十年登临。谨附数语,以表私心之欣幸云。职员陈肇基识。 〔校注〕 〔一〕“排”字原缺,据本书《津梁志》补。 ●卷之二 建置沿革志【星野气候附】 粤自淮海书于内《禹贡》,闽蛮著于《职方》,福省处寰宇东南,温陵又处诸郡东南,伊古以来,建置非一。至唐开元六年通志、《闽书》作八年。析州置县,而晋江之名以立。宋太平兴国六年,祈东乡置惠安,而晋江之域以定。前冠七县,今首五邑,声华文物,争雄海内,于晋代为衣冠之避地,于历朝为衣冠之名区,肇锡嘉名,垂光乐土。其为沿革,乾隆间,□□析其详,县举其要,间增一二,已自了然。至于星野不专属乎弹丸,气候不偏囿于片壤,既无近今之异,可为旧贯之仍,或概依原文,或略订前说,所以抚五辰而凝庶绩,可考而知矣。志沿革,附星野气候。 晋江县隶福建泉州府首邑,为山海要地。 古《禹贡》扬州域。按夏时闽省虽未明列版图,而《禹贡》称淮海惟扬州,晋江滨海,为扬州域。 周初为七闽地。《周礼》:职方氏所掌,东南有七闽。 春秋战国为越地。句践王越,闽属焉。及楚灭越,越之子孙流播闽中,或为君长,谓之“百粤”。 秦为闽中郡地。始皇并天下,分三十六郡,后平“百粤”,复置四郡,以闽为闽中郡。 西汉为闽越王国地。句践之役,曰无诸者,从诸侯灭秦,又佐汉灭楚,高祖封为闽越王。其后子孙屡相攻杀。武帝以闽越地险阻,数反覆,徙其民于江淮间,虚其地为会稽郡地,其民逃亡不迁者聚为冶县。 东汉分属南部都尉地。建武间,光武分冶县为东南二部都尉,东部为临海,南部为建安。献帝建安初,以南部置建安、侯官、南平、汉兴等五县,其一未详。泉为侯官县地,属南部。按府志,侯官兼福、兴、泉、漳地。 后汉属吴建安郡地。汉后主景耀三年,吴析侯宫,置建安郡,领九县:增东安、昭武、将乐、东平、建平,改汉与为吴兴,并旧建安、侯官、南平为九。泉为东安县地,属建安。 晋分属晋安郡地。太康三年,析建安郡,置晋安郡。析县属建安者六:吴兴、东平、建阳、将乐、邵武、延平。属晋安者八:原丰、宛平、同安、侯官、罗江、晋安、温麻、新罗。晋安即今福州也,泉地属焉。 宋为晋平郡。泰始四年,改晋安为晋平。 齐仍为晋平郡。《齐书》:武帝封江陵公子懋为晋安王是也。今晋地之属晋安郡者仍然。 梁分属南安郡地。天监中,析晋安郡,置南安郡。地兼今兴、泉、漳,其治在今南安县。 陈升晋安为闽州,又改为丰州,辖南安郡。永定初,升晋安郡为闽州,领建安、南安二郡。光大元年,又改闽州为丰州。 隋开皇九年,改丰州为泉州,改南安郡为县。泉州之名本此。然仍是今之福州,以建安、南安二郡为县属焉。南安仍兼今兴、泉、漳地。后复改为闽州,又仍为建安郡,析置南安县。大业初,改泉州,复为闽州。三年,改闽州为建安郡,领闽县、建安、南安、龙溪四县。今晋江地又属昔建安之南安县中。 唐武德元年改建安郡为建州。今晋地又属昔建州之南安县中。后复为泉州,又分置武荣州,辖南安县,州治在县。五年,析南安县,置丰州,领南安、莆田二县。六年,改建州复为泉州。贞观九年,省丰州,以南安、莆田二县属泉州,即福州也。嗣圣间,析泉州之南安、莆田、龙溪,置武荣州。圣历二年省。久视元年复置。景云二年,改旧泉州(即福州也)为闽州,以武荣州为泉州,属闽州都督府。自此以后,始为今之泉州矣。而晋江地犹在南安县中。开元六年(通志、《闽书》作“八年”),析南安东南地,置晋江县,泉州徙治焉,领五县。晋江县之建始此。隆庆府志云:刺史冯仁智以州治无县,故请置。以其地临晋江,故取为名。按州领晋江、南安、莆田、龙溪、清源五县,则兼有今兴化、漳州地,而晋江亦兼今惠安地。天宝元年,改泉州为清源郡。清源县改为仙游县。乾元元年,改清源郡复为泉州。由是析侯官、尤溪二县各一乡置永泰县。又析永泰之归义乡置归德场,为今德化地。既又析南安之西南四乡置大同场,为今同安地。析南安之西北二乡置桃林场,为今永春地,析南安之西二乡置小溪场,为今安溪地。乾宁四年,以泉州属威武军。先是,光启二年,光州人王潮略地至泉,克之,福建观察使陈岩表潮为泉州刺史。景福元年,潮克福州。潮卒,乾宁四年,唐以福州为威武军,授潮弟审知节度使,泉州属焉。 五代后晋开运四年〔一〕,南唐升泉州为清源军,领九县。先是梁开平三年,封审知为闽王。审知卒,次子延钧弑其兄延翰自立,因僭称帝国,号闽。后晋开运元年,闽将朱文进弑闽王延曦,据其位,署其党黄绍颇为泉州刺史。州将留从効讨黄绍颇,奉审知孙继勋为泉州刺史。四年〔二〕,南唐李璟乘乱灭闽,从效执继勋送金陵,自领泉漳留后。南唐升泉州为清源军,以从効为本军节度使。是时改德化隶焉。至周显德二年,以小溪场置清溪县,武安场置长泰县。合晋江、南安、莆田、仙游、同安、德化、永春为县九。 宋太祖建隆初,改清源军为平海军。是时从効以清源军称藩于宋。三年,从効卒,子绍鎡嗣,其将陈洪进执绍鎡归之于江宁,推副使张汉思为留后,寻幽而代之,奉表于太祖。太祖改清源军为平海军,授洪进为本军节度使。太平兴国二年,复为州,属威武军。是时洪进纳土,改武宁军节度使,留京师奉朝。请洪进之子文显以团练使知军州事,自是无敢有专制境内者。六年,析晋江东乡十六里置惠安,割所属莆田、仙游为兴化军,长泰归漳州。泉州始领七县。首晋江,次南安、同安、德化、永春、安溪、惠安,为县七也。景炎元年,蒲寿庚反,与知州田真子以城降元。 元至元〔三〕十五年,升泉州为泉州路总管府,领录事司一、县七。大德元年,立福建平海行中书省,以泉州为治所,辖诸州。二年,改泉州为泉宁府。三年,改行中书省为宣慰使元帅府,寻皆罢。 明洪武元年,始定为泉州府,罢录事司,属福建布政司,仍领七县。按至正十七年,元赛甫丁阿迷里可叛,据泉州,官军讨平之。二十一年,回寇那兀纳作乱,又据泉州。回寇平,陈友定寻攻泉州,陷之。明命汤和讨陈友定,平之,始定泉州府云。 国朝因之。晋江附郡城为七邑首县。至雍正十二年,永春别升为州,而割德化属焉,晋江犹弁冕四邑,地大物稠,盖东南泽国之保障也。 星野 星野之分,本于《周礼》,掌自保章,以星土星土云者,星所主之土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谓所封中之封域也。皆有分星,以观妖祥,事至重也。闽为古越地,查郡志所引说分野者,或专言斗,或专言女,或兼言牛女,无容悉述。窃以为言必宗诸经,事必验其往。今按《尧典》历象日月星辰,以辨九州星土,自有分属不差者。盖以日月所会之辰,分周天之度为十二次,而二十八宿各有所附。星纪一辰,为丑宫之次,而斗牛二星附焉。斗牛之星丽于天,吴越之土奠于地,了如指掌,是其宗诸经者然也。又按《史记·天官书》载,越之亡,荧惑守斗,是岁闽越徒民江淮。《唐书·天文志》载,景福元年,有星孛于斗牛,占曰:“越有自立者”。是时,王潮起于泉中,观其妖祥,果有足凭,是其验于往者然也,而闽疆之星野定矣。至泉郡之隶于闽省,晋邑之隶于泉郡,所分何星?即《周礼》所谓所封封域,皆有分星者。然观郑注云:州中诸国中之封域,于星亦有分焉。其书亡矣。堪舆虽有郡国所入度,非古数也。今其存而可言者,十二次之分也。是郑康成因书亡无稽,亦第据星纪之次,辨吴越而分斗牛,余不能推也。则今晋邑之隶于泉,亦止得以闽省之主星纪分斗牛者概之,恶能辨其细分乎?天高星远,渺茫虽窥,姑存以俟知者。 气候 有星野必有占验。风雨寒暑之占,皆气候所在,而政事由此出焉。圣王在上,风雨节,寒暑时,《洪范》所载,休徵其最著者。日月循冬夏之行,箕毕协风雨之好。谁司民牧,可勿省诸?泉在省东南,气候与福、兴、漳略近,而比延、建、汀、邵寒减而暑多。晋又在郡东南,气候与南、惠、同相去不远,而比安溪较为和煦。即一邑之内,亦似西北寒而东南暖。第东南滨海,盛气吹扇,大风随时鼓荡。西北负山,湿云流沛,暴雨不时淋漓。而西北地窄,东南地宽,温燠多于寒冷,虽隆冬亦不甚栗烈;膏雨少于飓风,虽融春或苦于亢旱。有时风势挟雨而来,连绵不止,则暑可变寒;有时暑气侵寒而至,郁蒸必泄,则风可致雨。是皆地气之所为,而天时亦因之有变。地下多泉,故万户可井;地煖不冻,故三冬无冰。土田得泉而宜稻,利冠百苗;稻谷得暖而欣荣,岁收两季。木不松柏而鲜彫,村民何知寒岁?花如桃李渐舒萼,僻地早得阳春。非有深山穷谷,亦无瘴气烟岚。惟当春夏交际,梅雨连旬,墙壁流汗,几案生毛,蕴藏之物,内自变态,一失晒晾,则将朽腐而不可救。至若冬春之月,时作飓风,因风可以卜雨。冬月雨在飓风后,春月雨在飓风前,乡民占验,亦多不爽。要之节候宜气抚五辰,以康庶事司牧职也。堂上奏薰风之曲,郊外兴阴雨之歌,岂不休欤! 田家岁时占验并风雨杂占(附,从府志抄录): 元日喜晴,天阴,东北风主大熟。立春日同。又俗自元日顺数至八日止:一鸡、二犬、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谷,若其日天色晴明,则所属之物蕃育,否则灾。立春后下霜,不出三日便雨。 天诞日有雨,凡遇神诞之日多有雨。 上元日,朝占百果,午占晚禾,晚占早禾,皆欲晴明。谚云:“雨打元宵灯,早禾一束稾。”惊蛰前雷发声,主多雨。谚云:“未惊蛰先发雷,四十九日云不开。”“三月三日听鼃声,午前鸣,高田熟,午后鸣,低田熟。”唐诗云:“田家无五行,水旱听鼃声。”春天气候其变最易,乍晴乍雨,顷刻不同。如晨起晴,食顷即雨,晨起雨,食顷即晴,往往皆然。春天播种之时,遇北风则禾烂根不生,多黄萎。 春月天气阴寒主雨,愈寒雨愈不住。冬月天气温暖主雨,愈暖雨愈不休。谚云:“春雨寒,冬雨暖。”春雨在飓前,冬雨在飓后。 春天欲雨则西北山头雾障,冬天欲雨则东南海口云密。谚云:“春看山头,冬看海口。”立夏及小满日俱宜雨,谚云:“立夏不下,高田莫粑。小满不满,芒种莫管。”凡四月初一至初四日俱喜晴,若雨则早稻歉收。初五有雨则主岁丰。谚云:“七日雨,果子荒。”言妨果也。“八日雨,破池塘。”言水涨也。“九日雨,再起仓。”言多谷也。 是月二十六日宜北风。谚云:“南风吹过北,有钱籴无谷。北风吹过南,无钱也去担。”芒种前遇壬,谓之入梅。此时气候融液薰蒸,砖地汗出,几案润生,无日不雨,衣服食品之物最易陈腐。至夏至后遇庚出梅方止。 夏至在五月中则谷贱。谚云:“夏至在月头,一喫一边愁。夏至在月中,愁杀粜谷翁。”是日又宜雨,为秋熟之兆。 五月十三日关帝诞,若雨,名关刀水,早稻多空粒不实。 六月初三日有雨则多雨。谚云:“六月初三雨,七十二云头。”小暑大暑皆不宜雨,谚云:“小暑雨,饿死鼠。大暑雨,饿死牛。”六月十二日常北风,农人最忌之。是日无风,则风不害稼,极准。 是月多暴风,谓之风痴。如得雷鸣,则不患。谚云:“一雷止三痴。”夏间久雨大水,须转两南风晴明。若转东南风晴明,不出数日依旧大水。 夏夜星密主热,夜晴而见闪电,谓之热闪。在南主久晴,在北主有雨。谚云:“南闪千年,北闪眼前。”夏秋间久雨,若变东南风即占大水。盖东南风则雨吹入诸县深山之中,无处渗泄,山水齐出,溪流暴涨,加以逆潮,则水淹入郡城。如遇潮退,溪涨归海,即不患。 夏秋间夜静不风,一天星斗闪烁摇动,明日必风。 立秋若在六月终,则早禾反迟。谚云:“六月立秋要到秋,七月立秋不到秋。”七夕多有微雨,俗谓之天孙泪。 中秋月亮,主冬稻丰收。 中秋阴云不见月,次年元宵必雨。谚云:“云蔽中秋月,雨打元宵灯。” 重阳日不宜雨。谚云:“重阳无雨一冬晴。” 霜降日下雨,冬稻白秕歉收,晴明则结实有收。 九月骤寒飞霜太早,谓之青霜,冬稻忌之。 立冬日及十月朔日不雨,主一冬和暖。谚云:“十月初一晴,柴炭土样平。”以后又宜雨。谚云:“十月雨连连,高山也是田。”是月二十六日若晴,则晴弥月,风亦然。 冬至雨,除夕晴。冬至晴,除夕雨。谚云:“干冬至,湿年兜。”冬至若在十一月上旬,岁暮寒;在中旬,冬及春皆和暖,在下旬,寒在春后。冬至前米价高,后必贱;低则反贵。谚云:“冬至前米价长,贫儿受长养;冬至前米价落,贫儿转萧索。”大寒小寒日雨雪,损牛羊。 腊月念四日多有风,正月初四日多有雨,俗名送神风,迎神雨。 冬月三日风,则三日下霜,又三日和暖,历验皆然。凡气候常寒之时或过于温暖,南风薰蒸,郁而不达,地下生湿,人服单衣,则天时必变,立转北风,大雨滂沱,顷刻化而为寒。暑月若炎热太甚,气带津汗,风寂不动,午后西北方云起,雷雨交作,势如倾盆。若久不雨,又无雷鸣,气带干燥,风来如火烧肌,黄云片片飞越,则必有暴风害稼、杀果、拔木、发屋,俗名风痴。物极则变,必然之理也。 日晕主雨,月晕主风。月晕看何方有缺,则此方风来;若圆而无缺,亦主多雨。占书云:“月晕若无门,半夜雨沉沉。”然惟秋冬月最多主风,春夏月晕则主雨。 日将入有赤霞薄绕之,已而散为日脚者,主风。云细细满天如鱼鳞状者,亦主风。 日入后起青白光数道,东西亘天,惟夏秋间有之,俗呼青白路,主来日酷热。 日出早主雨,晏主晴。此言久雨之时,正当天明,云忽一扫而卷,即日光出,所以言早,少刻必雨。言晏者,日出之后,云渐渐开也,必晴。皆验无差。 久雨未晴,忽于当午见日,少顷云即复布,其雨更甚。 凡久雨,晚后云开,西边返照爽朗,则来日必晴。 清晨下雨,雨必不多。黄昏下雨,则雨连夜不停。五更雷鸣,亦主大雨。 凡虹长半天,一头挂南入海,主大水。两头俱在东北挂山,主食禾稼。 中天有断虹,无首尾,长一丈或数尺者,主大风雨,俗名破帆风。 稻当开花时,有虹见,或午间遇西北风,夜间闪电,主谷不实。又似雨非雨,时下数点,皆主虫。 早稻将熟之时,宜烈日,不宜阴雨。或每日有西北雨,雨过日晒,禾亦易熟。冬稻将熟之时有雨,则其谷愈实。谚云:“春稻头戴火,稳稻水淋尾。”凡果实之类与五谷相消长,荔支、杨梅太多则是岁荒歉。谚云:“山顶红,地下空。” 凡晴天之时,日入后满天红霞如丝如缕,不作大片者,主明日阴雨;若成片,则晚霞主晴,朝霞主雨。 鸣鸠有还声者谓之呼妇,主晴;无还声者谓之逐妇,主雨。 家鸡宿迟,主阴雨。母鸡负雏,谓之鸡驮儿,主雨。 观鹊巢以占一岁风之大小,验獭窟以占水之高下。 虾蟆鸣,主雨。 天将雨则蚁出穴,负土成封。 海啸主风。础润主雨。 〔校注〕 〔一〕五代后晋出帝石重贵“开运”只有三年(公元九四四至九四六年)。此处有误。 〔二〕李璟灭闽,应是闽恭懿王(王廷政)天德三年乙巳(公元九四五年)。即后晋开运二年。 〔三〕“至正”疑为“至元”之误。 ●卷之三 疆域志 建都立邑必有疆域,或以山,或以水,或以地。《禹贡》之纪州界,岱荆与华言山也,河济与淮言水也。衡华又皆言阳,则以地以山。与地为界,取乎水之分也。以水为界,取乎水之合也。晋邑东南以江与海为界,西北以地与山为界,而东西狭,南北长,执长较狭,数赢九倍,实则背后依山阻谷,重峦叠嶂,目及而足违,非真如长帛一幅也。然而声教呼吸可通,纡曲皆如砥矢,莅斯土者毋曰域民,惟以安民,则一邑如一家矣。志疆域。 县治附郭,东至惠安县洛阳桥北界二十里,西至南安县潘山市界八里,南至大海围头百三十里,北至左仙游右永春白虹山分界处,亦百三十里。旧志但作至仙游县白叶山,界未分明。按白叶山尚在白虹山左稍下,又三十里。乾隆府志图及志中皆作四十里,误。观下袤二百六十里句,可见。东南至大海八十三里,“八十”,乾隆府志图及志中皆作“二十”。又误。盖正南至大海已百三十里,安得东南至大海止二十二里乎?且观下铺递自见。西南至南安县赤湖村界三十里,东北至惠安县壩头界二十五里。此句从县志。乾隆府志图作东北至仙游县界慈孝里九十里。府志从其接仙游处言,县志从其接惠安处言。西北至南安县夹岭界一十里。东西广二十八里,南北袤二百六十里。若如府志,正北作百四十里,正南百三十里,则合计二百七十里矣,何以止二百六十里乎?故知南北句误也。当从万历志为是。到布政使司四百一十里,到京师顺天府七千二百五十里。 ●卷之四 山川志 地灵者人杰。“维岳降神,生甫及申”,《诗》志之矣。天下大势,西北高而东南下。西北山所发祖,东南水所归墟。我晋一邑,势亦如之。西北重峦叠嶂,控全海而吐吞;东南洪涛巨浪,绕万山以潆汇,流峙之气,相为呼噏。是以贤哲挺生,或以名臣显,或以理学传,忠节孝义,高洁贞烈,笔不胜书。清淑之锺毓,良不诬也。士君子超凌绝顶,广涵重渊,卓然自命,不随流俗,兼珠玉之辉媚,山川愈增景色,所以供后人景仰流连而为邦家光者无穷矣。《诗》又有之:“维申及甫,为周之翰。”非谓是乎?志山川。 叙山上篇旧志不详,脉络亦多错漏,今改订之。此篇专叙其脉络也。 按郡城山脉起于白虹,晋邑得郡山之正干,自白虹而下为尖峯。即鹫峰也。尖峯而下,四十九鞍,五十仑。凹处曰鞍,凸处曰仑。而为隔岐、亭寨,迤而东为九投,为湾坵,迤而西为花山。即花溪山。又迤而东为玉叶。一名打石山。自玉叶而下,以次而西者,为笔架,为建兴,为玉锦。亦称玉枕,一名打石岭。为护庵,为大阳。自大阳而下,以次而东者为小阳,为朋山岭隔,为将军,乃特耸而为清源,此郡城之巨镇也。由是而更东者为旗山,为赐恩,乃由东北城濠盘石而入城隅之崇福寺。由是耸于城内之东北者为虎头,稍迤而南者为云山。即提署后。迤于城之正东者为鹦鹉。从云山以西过开元寺,迤而薄城之西南者为升文,即龙头山。为莪山。城中诸山为白虹以下所团结,以布绕于城中。凡此皆正干相承之脉络也。其自白虹西南为南安高衢岭,即姑舅岭。及大帽,此右肩外护也。由隔岐东转北为仙游白叶、钟石。又由小髻东转而北为惠安大帽及大小覆船,此左肩两重外护也。由花山而西为大坪,为进屏,为八尖。又由建兴北而西为龙兴,为香炉,为东庵,此右肩两重内护也。其自湾坵以次而东者为小鸠,为大鸠,为五羊,为小髻。迤下以次而西者为双髻,即丰山也。为新庵,为鸡笼,此左肩顺势之内护也。玉锦而下有大帽与鸡笼对峙,则濠溪水口山也。其自清源后而东者为笏石,转而北为南山,由南山而东为十八相。由南山转向北而东者为赤崎,为古坪,为万安,以抵于洛阳桥,此又近局左肩之外护也。自清源而东,一支为瞻迹岭,至五里亭。一支为三脚室,至田头亭,此又近局左肩之内护也。其自赐恩而凤山,为近城之左辅。自赐恩而马头而黄积,即七里庵岭头,亦即为梁相山。而瑞峯岭,由瑞峯而黎山,而灵山,为近城内局之左砂。自瑞峯转而东北为浔尾,迤而东南为云谷。自云谷而南为石头,为宝觉。自云谷而东为石鸡。由石鸡逆而北为赤城,为桃花。由石鸡转而南为万岁,为圣姑,挽而顾郡城者为回龙,此皆护城外局之左砂也。其自大阳西南为南安之吴亭,则近局右肩之内护也。自南安吴亭而为翠屏,为潘山,则为近城之右砂也。其为郡城之前堂,则皆发脉于南安,由西而东抵于海。城南之山紫帽、华表、罗裳为众山之枢纽,而皆起于南安之一片山。由一片而东为南安大乌石,而后至紫帽,其山数面。晋江得其三,南安得其一。先拱清源而后由南而东以绕郡城。自紫帽北东行者为鼓雷,为石龟,为石龟,此护至筍江者也。自紫帽南而东行者为小乌石山,为双凤,为洋屿,此护至浯江者也。自紫帽又南以东者为龙首,为白塔,为行辇,此护至溜江者也,而自白塔之南以东者为狮山,为雁塔,为高甲,即东山。以至于溜石,则与左砂灵山对峙,为江水所出入,此皆城南之内堂也。其自南安一片而南为福平,为大石,转而东为驷行,又东至于华表,分为三支:其东行者为高州,为罗裳。罗裳分二支,皆北向。其西行者为象陷,为石龟。其东行者为圭壁,为青阳。由华表而西南行者为灵源,为玉兰,为安海。由华表而东南行者为结草。由结草而东南者过虺湖、龙湖、井尾、福全而为深沪之石壁。由结草而东而后南者,过石狮市,而为关锁塔之宝盖。由宝盖以东为金鞍。由金鞍以东为灵秀,而抵于祥芝。由金鞍以北而耸为丰山,皆以转顾郡城。而由宝盖以西又为永凝之益辅,则与深沪之石壁对峙,如守海门者然。至由祥芝日湖等越海又有小队、大队、白屿、岱屿,无非郡城之外护。凡此者皆城市之外堂,而兼固水口者也。要之城北之屏皆白虹所盘旋,城南之堂皆一片所环绕,而南安一片亦自白虹以西纡回盘曲而来,起讫自相照应。此其大略也,而脉络已可考矣。 叙山下篇此篇叙山之故实及有关系,并前志之错漏,其非此者不复录。 白虹山 在郡北百余里,其脉从仙游、永春交界之鹁鸽岭发出。鹁鸽俗称白鸽,又讹为白隔。左右有日月峡,束细入脉,不过丈余,得子脉之正气。三十余年前,永春人以礐廁界碑压其处。经增生吴廷拔于嘉庆十九年甲戌请前守富信移文填徙,未及举行。继守徐汝澜入永理案,会同永春州填塞迁移,永远遵行。载赐恩山下后茂乡告示石碑。以其垂瀑如虹,故名。宋莆田陈宓隐居其下。《闽书》:山有白虹漈,有龙潭,岁旱祷之,云气升潭中,如虹,三日内必雨。〔明苏濬诗〕红日照天地,飞雪白纷纷。道者偶来此,雷霆殊可闻。〔何乔远诗〕岩石挂长虹,影入寒潭里。枕上听潺湲,卧龙呼不起。二诗皆避乱作,刻于石。〔国朝倪鸿范诗〕奔腾南下气如霓,众脉分支东复西。形势直随青汉迥,翠光还与白虹齐。岩崖错落云相映,林木参差鸟欲迷。几度攀跻登绝顶,等闲拾级是天梯。 八尖山 在四十七都,距郡城北八十里。《闽书》:“山前后相连,长十里许,大小累累,其尖有八。” 玉叶山 即打石山。在四十七都,上有纱帽石,下有圆觉漈,悬流瀑布,又有仙人掌迹、圆觉寺。明郡司马赖统隐此。其诗云:大石(指纱帽石)倚山巅,长虹挂目前。仙人留掌迹,万古景风烟。 香炉山 在四十七都,金溪之上。《闽书》:溪中沙淘之有金。按府县志图皆以香炉居白虹右肩后者,误。 五洋山 在四十五都,距郡城北六十里。《闽书》:山高,顶中有田千顷,宋时五姓居之,故名。今讹为吴山,其麓有清水岩。乾隆府志云:在大帽山西。所称大帽,当指惠安也。 双髻山 即丰山。在四十六都,距郡城北五十余里,水旱祈祷,岁则大丰,故名。山顶有双丫,亦名双髻峯。府县志图皆以双髻、丰山分作两山,且以丰山图于右肩,更谬。盖右肩无此山也。仙神极灵,祈梦者无不符验,亦多风趣解颐。《闽书》:上有白水岩,涓若滫浆,五代齐有人构此山,今石刻有无名氏诗。曰:齐朝谁住古岩阿,绝顶云霄手可摩。一掬白泉何处得?源来定自出天河。按此诗有云朱子所作。〔明张瑞图有记〕〔陈学潜诗〕峭壁悬空草径斜,高低古洞绕烟霞。双堆鸦发云中髻,两结芙蓉天外花。马甲一支天涧水,雉城片掌万人家。孤冈绝巘殊无障,目断沧溟那有涯?〔国朝万际昌诗〕纵游躭绝胜,高岫宛双鬟。苔滑全封径,云深好闭关。泉流窗外小,树影砌中间。极目江天豁,斜阳乱远山。〔又观日诗〕攀萝寻乌道,侵晓上峰巅。霞气涵沧海,波光接远天。山空孤月落,云净一星悬。会说羲和驭,相催日复年。陈大玠亦有诗。 大帽山 在四十四都大河内官坪乡后,以形如帽,故名。上有顾新山读书室。按大帽山,晋江、南安、惠安皆有。府志此条引《闽书》云:自白虹西下,至姑舅岭,即高衢岭。有鞍四十九,有仑五十,逶迤南安,从葵山而至双阳、清源焉,是牵于南安之大帽也。不知四十九鞍五十仑在尖峰山,至隔岐亭处,不在南安。而据《闽书》所言,亦不知大帽在高衢岭顶,抑在岭下。至葵山,从大阳生去,非从葵山而后至双阳也。府志于五洋山云:在大帽山西。而不明言惠安,亦混。盖若指此,则五洋山在此山之东,不在西矣。总之,皆不知此大河内之大帽山也。观图自明。 大阳山、小阳山 在四十都,距郡城北十余里。双峙若圭,二山合言曰“朋山”,亦曰双阳,俗又号双乳山。《闽书》:郡多兄弟登榜者,二山之祥也。〔宋曾会记略〕泉西北,冈阜连络;若虎而蹲,若龙而奔,黛滴蓝喷,藏烟泄云,自远而来,豁然屏开,双峰对峙,中坦数里。二山木星,有儒朋气象。宋绍兴丁丑,进士李起居屋对朋山,名并玉堂。郡守王十朋其同年也,赠诗云:“主宾对榻成三友,伯仲摩云拱九重。”可见二山胜概。〔明苏茂相诗〕横冈叠巘总萦蟠,忽有双尖削翠峦。并蒂秋开金菡萏,连枝露浣碧琅9荚督柙萍渖烧破椒质锖蠛D殖雌抵耍菩劢F刑炜础!仓V缡彻比缦衣罚瑣缕榫岭闻。群峰攒海出,绝顶对天分。大小摩双乳,高低隔万云。西成今沃土。鎌割正纷纭。又小阳山麓有青阳室,乾隆六十年都中乾社同人充银于寺僧构楼以祀奎星。施世瑚及本学教谕叶文辀皆为之序。 朋山岭 在三十九都,距郡城北十里。自双阳逶迤数里,叠上而高耸起此岭。其南尤陡绝,势如隔限前后,故曰朋山岭隔。古洛阳未桥时,避险者从此到白虹山,左入仙游以通省会,于此处立关,颜其门之前后曰:“天分南北,地储祯祥”。今关废,二石存焉。府县志以大小阳为朋山,而不别言此岭,似此岭即为双阳者。然非是。盖此岭去双阳尚远也。 将军山 满山皆石,耸起于清源右肩之后。俗传谶语云:“将军带甲坐,万年不遭兵。”府县志皆以此山图在清源右砂之前,误。又县志谓自双阳折东曰将军,而图却又折西,亦误。 将军山前为清源山。是山分三峰,共三十六洞,碑记诗词繁多,观者目眩。今先总叙其概,次叙中峯建筑修葺之记,而中峯又分上洞、下洞、紫泽宫为三。其但记游赋诗不关事实者附后。至诗记亦各以类从,乃分年代次序。左右峰各岩,叙法亦依此例。 清源山 郡城巨镇也。南唐及宋时州名清源军以此。周围四十里,横跨十余里,高数千仞,以巅常有云,曰齐云山,以在郡北,曰北山。以有孔泉,曰泉山。其泉上下皆石,上石如壳,下石如砥,中坼孔窍而泉出焉。故曰孔泉。旧志讹“孔”为“乳”。吕道人书“虎乳”二字,明林孕昌书“卷石勺水”,黄日昌书“源头活水”。国朝乾隆丙戌,僧圆讷建石亭于泉之西,颜曰“名州亭”,黄时拱记,此记可省。皆刻于石。《名胜志》:清源山有三十六岩洞,县志或引《朱买臣传》:东越王退保泉山。颜师古以为泉州之山,非也。买臣在汉武帝时,东越王所保之泉山,断以福州为是。至此处泉州泉山之名始于唐睿宗景云二年。旧志作中宗景云二年,误。景云非中宗也。考沿革谱自明。按旧志此言自妥,下凡碑记有言此者,当以是正之。或疑福州无泉山者,似拘。〔方翀辨云〕又尝考《水经注》,泃水,又东合泉州渠口故渎,上承宰池水,前泉州县,故以泉州为名。陈寿《魏志》曰:曹太祖以蹋顿扰边,公将征之,从泃口凿渠迳雍奴,泉州以通河海者也。是又一泉州矣。夫州复有泉,安知无复有泉山者?况师古但云泉州之山,何必举是山以实之?是又不必泥定福州、泉州矣。此等似当阙疑。上起三峯。形家谓之三台。按:三台兼左星台、右南台而言也。然自城中及北郭外仰观则然,若陟中峯之巅,俯视星台南台,如在麓矣。中峯上统称纯阳洞,亦名清源洞,是为上洞。陟其巅可尽览郡中诸胜。明李光缙读书于此,林孕昌再辟西洞天而讲学焉。据今所见,山门从西入,立二石为表识。内地平旷,前列三石塔。迤而东,上始筑石垣之山门。国朝粘本盛勒“第一洞天”四字于门上。入门上镌“蓬莱”二字,旁书元至治辛酉造。内左右皆有石塔,层级而上,又为盖屋之山门,匾曰“天工作筑吕仙”之语,螺阳陈文辉书。曲而西镌“清源洞”二字于石壁。累而上,东筑一楼以护诸洞。其余齐列,以西首殿祀佛祖。次为素庵林公檀越,三即裴仙蜕岩石室,四为韩忠献、蔡虚斋、顾新山三公柯。又西为偕乐石亭。旧志谓蜕岩在洞北者误。其初先有蜕岩而后有佛祖殿,观下释用平记自明。又其后乃有林公朋来轩偕乐亭,又其后乃有林公檀越祠。乾隆己亥,即朋来轩地建观空楼,而祀韩、蔡二公于楼上。观下张光宪记自明。其祀韩也,以为此山神降生也。其祀蔡也,以发解时此山三日作玉磬鸣也。至壬子重修,以高山不必建楼,仅作一层而改称观光阁,嘉庆间又以顾新山亦此山降生而并祀焉。前志称旧有亭曰千峯紫翠,有应真阁,皆元时建,下有亭曰望仙,曰闻钟,皆洪武间建。今无其迹,想亦东楼前护房等处兴复时改易旧名耳。佛祖殿前,明史继偕匾曰“灏窅天邻”,左右壁有数碑,内国朝太守王廷诤匾曰“海天一色”。林公檀越上进安石像,片上有黄景昉赞。涌海孤峯,撑天半壁。有伟先生,衣冠翼翼。容俨若思,义形于色。刀尺千家,鼓吹六籍。夜气垂旦,潮声屡汐。未发观心,无象研易。泗水真传,考亭旧迹。共企源山,永瞻盘石。旁有门人何承都赞。唯我夫子,道大莫名。妙契羲象,占史以成。衡量天下,朝野自贞。严色温气,爱畏俱平。翼翼穆穆,或曰先生。不夷不惠,圣和圣清。龙蛇之蛰,凤凰之鸣。讲坛演畅,智愚咸倾。如狮子法,如振潮声。松香花雨,霜钟玉京。拥书问道,甲胄冠缨。小子何知,顶礼泰衡。泉源有乳,石笋莹莹。夫子之德,维日月明。下进为讲堂,郡守高联兴额曰“正学山斗”。黄景昉刻石柱曰:“泉山道貌追邹峄,筍水经心绍考亭”。有林公西洞天福田记,周廷鑨檀越记,门人粘本盛开讲纪事,王命岳清源纪事。以上碑记俱见下。裴仙石室广约六尺,高邃寻余,上石危峻,所镌者曰“出世清真”、曰“栖碧”、曰“蜕岩”。明陈惠书曰“有仙则名”。门之对语曰:“道满好斟三盏酒,山灵长笑一枝花”。其建蜕岩,当始于宋绍兴间。后乃创佛祖殿,宋季岩废,元至元十八年辛巳僧法昙复之,大德五年辛丑僧一聪新之,元统二年甲戌僧契因又修之。〔元释用平记〕天下山川岩洞之幽胜必仙佛所庐。佛或因仙而居,仙或因佛而显,乃相与成物外之风致。泉之清源上洞,宋绍兴间有道人裴姓者来自江东,日戴通草花,行歌于市曰:好酒吃三盏,好花插一枝,思量今古事,安乐是便宜。或邀之饮,率三酌而止。俗异之。忽连月莫测攸往。既而樵者于洞石室中见锁骨拱手端坐,草花委其前,方知尸解于此。邦人即其骨肖像事之,并创屋以祀群仙,匾曰“纯阳”。始,游玩者弗知道人寄意花酒之外,以为实尝于尔也,岁时竞携酒肴以渎之,箫筑以譟之。识者咸谓山川时运未亨,俾灵□奥域,鞠为花馆酒台,岂称道人清净无为之旨哉?爰道室之左构殿以奉普陀大士,设蓍龟籤筊以为士庶之乞灵,荤酒之风遂弭。暨宋季,兹山悉毁。我朝至元十有八载(辛巳)。四松僧法昙谋兴复。适心泉城公同其弟海云平章捐财以资之,规制比于曩时无虑于百。后二十一年(辛丑),岚木顿朽,昙高弟一聪继创,殿宇一新,应真阁、观空楼以次而成。(按此观空楼不必乾隆间所建之地。)考石记三十处。蒔杉松数万本,绕石墉二千余丈,以防野烧。开新田二十余段,以备香灯。复得信斋万户孙公心泉之孙一卿□公相与辑事,故能若是。越甲戌,聪徒契因复修佛仙二殿,以及门楼,意在归功于师,恐没其名,请予状其巅末。力请不已,乃为之记。时大元至元戊寅孟冬。按此至元戊寅乃后至元之第四年也。自元统二年至此共五年。明万历二十六年戊戌汪太守命詹仰宪重修之。〔郭惟贤记〕洞作既竣,詹君尔久以其图不余曰:此郡太守今观察汪公所属也。案图洞于泉山脊冈,而中窿若台宿士女解祠骛望,趾以相错。物力既绌,有司任其废兴,无为缮完。缮完之自观察,盖以其奉如干缗经始,它一以听助役。助役未可卒集,而护作者往或发取其中,观察曰:是必詹君乎?君既受命而校计缮修之费,则自以其力虑材鸠佣,乃徐按助役藉继焉。而洞为殿如干楹,云粢蝎蠹及是率易以文梁劲桷。后有明室,室有幽堂,即游人繦属讌寝,各即其次。旁有太清阁翼殿,若蜕岩之间,料戾而望,不及数楹,乃移之西偏,更为重乐浮柱,可数十武,窱以甬道,上属山顶,将为亭其上。循洞稍南,陉旁而密,营大士亭,连甍相辉,为观察禖祝之所,而像观察其中,系去思焉。君复念是洞绾一郡上游,主以一僧,僧所有田仅数十亩,山十余亩,为洒道费微矣。而田没租逋,委为空舍,便缶鬴灶,旋有旋敝。君曰:是不可以吾世而失。后图乃案志徵石,得其疆亩,复诸豪右并兼者十六,而以己赀偿诸缙绅而归者十四。又为上状中丞台,去其徵饷以固僧志,而后送迎扫除之役,僧得稍取给其中,斯亦勤矣。余比以楚事之竣,登顿洄沿,解带临风,嚣尘□隔。赏心兹会,盖徘徊于大士亭者,以甘棠观察而不□去。詹君又以书至,曰:是山川所由以兴废也,不可无纪。夫山川兴废,于政不足乎列;然以观察之不忘情清源,与清源之系思观察,则皆政也。而矧詹君为司寇公□弟敦礼有猷,冒费与怨,以成观察,皆可书乎!书之万历戊戌冬勒石。崇祯初,林孕昌辟西洞天,创护室四间,建偕乐亭。〔孕昌自为记〕西洞天者,清源裴岩之西而别一洞天也。清源为郡巨镇,峯列三台。南台为右,而百丈坪直至舟峯,层峦叠嶂,若万马从天而下,为清源左翼,盖海滨一奇观也。余辛未春筑舟峯二亭:一曰“纶恩”。一曰“雷荐”。纶恩在舟峯左,先曾大父州守公佳城在焉。雷荐亦在舟峯左旁,有林洞,为先大父朝列公永思处。亭成,有雷从柱起,而亭不损。余友蒋宫庶八公取易殷荐祖考之义,命名而记之。癸酉秋,复筑前台二亭:一曰“襭云”。一曰“访贤”。襭云为天然图画旧址,余兴黄宫谕东崖一日览胜至此,衣袖皆云,故名襭云。而访贤则在南台院内,为布衣黄季弢著书处。亭成,有当道携尊来访,布衣故自匿,余高其风,名之曰访贤亭云。余前诗有“自笑三年四筑亭,荐雷遥望襭云青”之句,时固未有西洞天也。岁在丁丑,正月二日午刻。清源山鸣如雷,僧告余曰:裴岩之西,荒草颓垣,无复盼者,山灵其有待乎?余披榛往视之,见南台俯拱,朋山来迎,千岩万壑,真别一洞天也。向来未经点缀,果为缺事。亟谋之蒋宫庶,复邀曾观察霖寰、蒋给谏锺湖,醵金庀材鸠工鼎建为堂一,为寝三,为护屋四,甫一月告成。众疑有神助。太守姑苏孙公偕司李区公、邑侯戈公来游,复捐俸,予为筑偕乐亭,以侈其事。前史师相所筑钟楼在裴严之东,日就倾圮,今改为魁星阁,余碌碌藉诸同志,获成厥事,以告山灵,因思山水之趣,仁者之观,同一无尽。向余之登舟峰也,左望大海,右挹全溪,穹窿一叶,高挂云端,紫霄峙其前,双塔拜其下,自以为观止矣。浸假而陟南台之巅,怪石插天,千山如画。三江争流,万井铺茵,而晋南两邑罗列足下,海外奇峰茫乎无际,又自以为观止矣。尝试步清源之绝顶,俯温陵之全胜,地愈峻而道愈坦,眼界愈宽,而脚根愈实,其视南台、舟峰如一臂一指之相为用,而回首朋山蜿蜒吞吐,若遡河者之探其源,而登枝者之见其本也。先辈蔡文庄有言:“一登第一山,自觉众山小。”然则孔子所谓小鲁小天下者,道不在是耶?于是同社诸友顾而乐之,曰:吾子于舟峯亭以雷名,于南台亭以云名,云兴雷皆从天变化。今兹西洞以天名,道若登天,得无不可几及耶?余笑曰:诸君独不见偕乐亭乎?独乐不若与人,与少不若与众,道不远人,但问之游人而足矣。遂援笔为之记。〔周廷鑨诗〕住山始觉与山深,一度登临一度心。自向孤云分半榻,兼邀层霭下遥岑。悬崖石势青犹湿,绕径松髯碧更森。西去洞天天不远,只凭空翠结睛阴。〔又偕乐亭诗〕飘摇风雨际,不易此孤亭。故国烽犹赤,王孙草复青。琼田从鸟耨,涧石藉云扃。往事难回首,空余两鬓星。二诗即事,宜即附此。后屋与亭废,十三年庚辰再建。改护屋为朋来轩,易偕乐亭以石,充田于寺僧。〔孕昌自记〕先是西洞天成,孕昌为记。偕乐亭成,则蒋八翁记,而匾书余名。戊寅,余与八翁先后出山。己卯八月,飓风起,偕乐亭瓦木俱飏去,独留一匾。西洞天则风雨飘摇,几就倾圮矣。庚辰春,余入里门,复选旧胜,忆飓风之起,余正在堂阜维音哓哓时也。燕闽万里,志气相动,理固不可晓。乃谋诸同志,重建偕乐亭。而旧守孙本芝公再涖泉州,命适下,因思山川之废与人事之聚散,若不神焉巧凑者。于是采石伐材,鸠工具举。西洞天护屋四间,今改为朋来轩,以朋山之来迎也。八仙宫旧作厨房,今改建,匾曰“三台八座”,以清源居中台而八仙同升座也。洞门旧湫隘,今廓为长廊,匾曰“齐云巨镇”,本芝孙公书之。以《清源志》名齐云,谓高与云齐也。偕乐亭旧用瓦木,今易以石。周围垣墙,用石厚砌,其地培高两尺,用灰春筑。亭中四望,则众山环翠,大海茫茫,匾曰“海邦所瞻”。而同志十先生勒名其上,盖取“泰山岩岩,鲁邦所瞻”之义也。其余若殿、若岩、若阎,皆以次修建,顿成美观。于是游人络绎,携觞载道,前歌后舞,冬夏靡辍。讲社诸友告余曰:兹来者真朋来,乐者真偕乐矣。如僧粮不给,看守无人,何如毁瓦画墁?狂客时至,何如烟岚飓飚?瓦木易坏,何适晋邑父母?梅□熊公宓堂之暇,登山揽胜,慨然为西洞天长久之计。〔覈〕廉开元寺租,被原佃隐匿者五十余亩,概充西洞天修葺诸费,每岁自纳饷外,如上元中元及圣寿仙诞香祝之需,咸取给焉。斋粮稍足,复增看守一人,时延高朋,不闻暴客,于是诸友复相与乐而歌之曰:有清源不可无西洞天,有西洞天不可无偕乐亭,有孙公之亭不可无熊公之田。诗人之颂鲁侯也曰:三寿作朋,如冈如陵。而推本于降之百福,俾民稼穑,熊公之田,福田也,德与泉山俱永矣。余曰:善!因历叙其事而记之。时崇祯癸未长至日。后山僧奉为檀越。〔周廷鑨记〕天地之名山大川,必资拂拭而后灵,亦犹古先圣贤必藉表章而后著也。清源,郡镇山也。能大布云雨焉,大产英贤焉。峰列三台,而中台顸顶独峻,裴老洞其上,俯视层城若绮。洞左两楹祀瞿昙列真之属,旧贯褊昃未开,选部林素庵先生沈湛智仁,元对山水,数游兹山,四顾兴感,乃于裴岩之西,再辟洞灭。堂吸清以资稠坐,轩朋来以畅尘谭,亭偕乐以舒远望,改建魁星阁以兴文运,重修齐云巨镇门径以壮观瞻。清源旧僧田不给于用,先生置福田,畀司香禅和为膏伙暨茨实,其纪纲创辟,载西洞天、福田二记可考也。于是洞僧道昭谋奉先生檀越而徵贞珉于不佞。余唯植越之称,义取诸行,施雄赀佞佛者之所为。先生富于道而醇乎儒,此何足辱先生。虽然,即以檀越言之,先生两司玉尺,替否进贤,以桢干王国,是檀越在朝廷矣。开在兹之堂,敞正学之席,嘉与滨海人士,镌磨礲切,是檀越之士類矣。葺廟貌,堂皇于茆宫,建会讲,臯皮于东序,是檀越在宫墙矣。汇经史之宗传,提旦气之先觉,易占远窥庖羲,耨义近接朱程,是檀越在天下后世矣。此其表章圣贤之力富于山川,仅区区一时拂拭,遂谓足答名山之孕毓,生胜地之光宠者乎?且夫山水之关于学问,自古已然。有真圣贤始有真山水,故观山水者察其性情,觊人之学山水者稽其行事。先生倡道筍江有年,戊巳再出典铨,蒔正人,抗权辅,为桂为姜,万折不挠。记先生玉门之夕,筍江三文棹楔自掷于地,清源狂飓猝起,拔偕乐亭椽瓦都尽,仅存其牓。先生之行事如此,而山川之性情应之。是先生之拂拭山灵,与山灵之拂拭先生,固若相为报也。先是,筍江群彦图先生像于裴洞之左,黄相国为之赞石龛道范,将如邹鲁之貌孟氏,考亭之貌紫阳矣。昔释氏以宣尼为儒童菩萨、颜氏为光净菩萨说诞妄不经,然孔、颜之为儒自若。先生既自足于儒,即使山僧而檀越,先生其又奚辞焉?余不佞与先生道义肺腑,癸末获从先生五游之后,记咏颇详,固知先生之志不在檀越,而在乎山水之间。时也顺治乙西春正月。林公于此讲学。门人粘本盛记:是岁正月念九日,诸学者以讲坛久辍,乃设幄置酒与先生共登清源石洞,而先生揽揆正届辰矣。子姓门弟屐履递从,屭屭攀陟,凭高望之,麾裾连衿,摇曳云光,近错林秀,不知共数。牧者樵人覩听相呼,谓应是何家集头陀礼偈岩中也,则环观匝于丛薄。会郡刺史恒山高徵老公祖亦赍匾、具彩帛,命使至山为先生寿,以先生檀越在焉。颜曰“正学山斗”。高公可谓当世能学道者矣。须臾将讲,诸门人进曰:昔紫阳守南康,与象山并造白鹿洞讲论,听者至有泣下。今日讲事伊始,而刺史之使聿至,虽未与此席,亦可当紫阳前日事,然不解象山所讲,何至使听者泣也?于是遂以“君子喻于义”章为讲,继以先生所撰《养志说》。讲毕,四座悚然,各相顾曰:紫阳所谓切中学者隐微深锢之病,其在斯乎!数日前风雨飘淋,晦暧不晴,是日天色独霁,林秀山晖,和蔼袭体。何子世程曰:阴清曦出,顿见其旦,团天与日升之期哉!王子命岳曰:先生并夙以旦气醒世,兹方开讲,天安得不为先生焕其旦也?合座皆笑。比夕,酒阑,粘子本盛谓诸子曰:今日之会,不可不志者三:愿我同人无忘夫聚少离多,古人所慨,况以数载中罢之业,忽续其盛,际时春明,山川在抱,恍所云吟风弄月,有吾与点也之趣,岂寻常如修禊为乐者?不可不志,一也。此洞宰先生重辟,渐次经营,殊增胜慨,虽先生沉湛知仁,元对时自有山水佳兴,然或为骚游搴芳,或为胆梵诵拜,往往见之,而讲席之聚未闻焉。自兹以后,有以今日事传者,当不减鹅湖矣,不可不志。二也。筍堤之间,时闻鸣铎,诸子沓步趋焉。若以先生悬弧之期,聚乐名胜,而加以理义之霏屑,亶为稀进雅之咏,寿考作人,在此日也,不可不志。三也。诸子曰:然。因共记之,时在辛卯元春也。〔又门人王命岳亦纪事〕二十年前环桥筍水与闻林素菴师旦气之学,一时从游至数百人,紫綍青衿交相错也。月每载举,岁以累计,通斯地者,望榕阴苍郁,江水汇流,悠然有杏坛泗上之思焉。岳窃语同侪:苟率是道而恒之,何必榕之不杏、筍之不泗哉!荏苒二十年来,日月升沉,陵谷易位,素师亦中更潜见惕厉,谱在百梦三鸣九忆七兴词中,而筍水虽流,椿阴改观,向正学任仁诸堂厅,鞠为茂草,不可复识矣。岳每复过此,未尝不留连低徊,感从中来,临风搔首也。岁辛卯正月二十九日,素师诞辰,陟源山绝巘,从游诸子趾焉。能至者可百人,再拜称寿毕,师日:筍社开坛,胜友云集,思惟往事,几同隔世。今日之会,良非偶尔,愿与诸公再理旧业。遂出所著《喻义》、《养志》二编,反复宣讲,究其指归,皆切旦气实义。诸子闻音,莫不崩悦。余因叹二十年间,天地、山川、树木、宫室,其为变也大矣。素师旦气之学,初终来改,所谓能率是道而恒之,是斧斤所不能斩刈,风雨所不能飘摇也。源山之中,蓊然翳者杏,何必榕?源山之侧,潒然溜者泗,何必筍哉?师徒具在,学业不辍。斯会也,南睇筍桥,雁齿如带。向者留连低徊,临风搔首之感,亦可以少谢矣。请叙之。师辞者三,为间,曰:清源、筍江二处,吾生平精神所系者,即为清源纪事,固所愿辟。盖清源累经素师开辟,载在碑碣,学者同摹勒石像于讲坛之上。筍江则师先世之墓存焉,因庐而讲习其中也。先贤曾二云公祖、黄季弢布衣相与论道歌雅之地也,故系之也。因援笔而序清源之游。虽然,素师与岳,其终能忘怀吾筍江哉?是岁端月,门人王命岳拜题。顺治十六年,同知彭清典又修之。〔清典自为记〕北出郭门十里许,而遥有山,曰“清源”。泉之有清源,犹瓯之有雁宕,处之有括苍,增城之有罗浮、石门也。山不甚高,而嵂崒郁苍,与南紫帽对峙,为泉井络之秀。绝顶有岩,岩下有泉自石窦出,乳甘而冽,特为胜妙。昔宋裴道人成真于此,就洞祠之。虽无璚花瑶草、毛女芝童,伏虎旧迹斑然可考。里人有祷辄应。四时登高,游屐弗绝。泉钜公辈出,科名甲海内,实此山钟秀。所谓有仙则灵,诅非明验欤!自丁戍后,盘据山妖,云隐雾栋,半染红尘,几使羽人长往,烟驾不回,岂山灵亦有劫数,裴老力可驯虎制蛇,不能守其一区之洞壑耶?余去岁曾与同寅郡伯司贞陈公、司理望如王公邀同眺览。探石室,观丹竈,顿令凡心欲脱。四顾倾圮,山僧请葺之。因公冗,鸠庀未遑。兹移守中州,思秋禊久订仙诺,乃疏倡缘修。僚友乡衮同心应者,各随愿力,而余捐俸卒业焉。工始中秋后二日,重阳前告成。又得相国张二水先生所勒石像,甃之廊壁,事殊奇凑。顾余私念,璚都命浅,金录道微,是役也,非敢效张融舍宅、陆襄置殿,奢祈福报,特以修举废坠,为此邦护惜山灵,职不容诿。且余待罪于泉七年,守官无状,但素心清影,常寄在碧水丹山间,将藉乎以告山灵,计清源君与裴老必有知而照余者。于是渚笔为记,仍别以诗。岁顺治己亥重九日。〔又别清源君诗〕占断北岩第一天,扃云巢薜几千年。寒芽露乳清泉滴,古洞苔封白鹤眠。曾托生韩光宋史,仍看伏虎了裴元。三湘吏喼车尘愧,辜负名山此日迁。〔别裴老诗〕苍峦紫阙羽衣家,漫拟裁云濯露华。三酌杯中芳草梦,一枝鬓负碧桃花。敢攀仙杖留清磬,深锁洞门护彩霞。别去嵩山回首远,余甘还忆涧边茶。康熙十八年,觉霍拓修裴仙像。〔雷拓自记〕岁己未,余驻节温陵,公务之暇,辄偕二骚人墨客,览山川,探名胜。出北郭十里许,有山曰清源,泉石幽异,烟霞澄鲜,隐见千形,晦明万状。余顾谓客曰:是诚名区胜境也,庶几其中有隐君子乎?迤而上,至于绝巅,有洞名“蜕岩”,蔚然深秀,石牀丹竃,历历烟崖中。客指谓余,有宋裴道人成真处,当年栖隐此间,遗迹难尽考,相传有驯虎制蛇诸事云。余喟然浩叹日:嗟夫!余所谓隐君子者,其在斯人欤!夫士君子之立身天地间也,出则当为国家建珠勋,标伟绩,坐于庙堂,张弛纪纲,务使利泽垂苍生,名声显当代,铭鼎彝而勒金石,俾千百世下歌功颂德不衰。即或洁身高蹈,飘然而隐也,亦且托迹岩阿,栖神烟水,葆性完真,超然尘?之表,务使流风余思,阅千百载而长存。熏蒿悽怆,若或见焉。余尝慨夫有山以来,登高赋诗,临风釃酒者,不知凡几。中间岂无权贵之公侯,赫奕之卿士,携仆妓,拥笙歌,志满气盛,穷耳目之娱以取快一旦,迄今皆泯灭消沉,化为荒草寒烟,与东流俱逝矣。欲考其当年姓字,而落莫皆无传者。今真人独留迹蜕形,云卧丹台之上,与山灵同不朽。岁时伏腊,都人士香火祠之。四方游客,登斯岩者瞻礼其像,皆叹息咨嗟不置,是独何修而能感人之深,入人之至,使千秋万岁后,留连眷恋,一至于斯?以视世之檄榷窃位,垣赫一时,不旋踵而湮没无闻者,其相去何如耶!是岁之秋,真人遗像忽然颓毁,余重慨夫比年兵火沧桑,仙灵亦遭劫数,今不葺而修之,使当年胜迹埋没于云崖烟莽中,致千载下仰高风者无从于名区胜境之间,挹其余光而弔其遗迹,是亦吾党十君子之耻也。于是捐俸属山僧葺新焉。涉旬而工成,貌像端庄,较曩日为倍。其云牕雾栋,零落倾毁者,募诸同心,次第踵理之。余少从事儒林,素不谈所谓神仙怪幻之术。是举也,非敢效张融舍宅,徼默报于渺茫不可知之中;特以先贤旧迹,不忍湮没于将来,以贻山灵之憾。且余弱龄委贽,数载从戎,亦甚不愿落落因人,使姓字无传于奕世。虽出处道固不同,然而流风余思,足以感人,盖于真人仰止焉。若夫山水之奇观,仙灵之显应,古今名贤有述而传之者,毋客余之喋喋也。遂书而勒之于石。乾隆十六年,守王廷诤重修。〔陈大阶记〕史记东越王退保泉山,颜师古以为泉州之山,曹能始《名胜志》谓师古当贞观时,未有泉州之名,应在福州。余考睿宗景云之先,闽下游统称晋安,而福州则无所谓泉山者。能始福入,私而欲争之耳。可见果属名胜,地非其有,犹将冒之,以夸天下来世,而况居桑梓听其颓坠不能武前人而增新之,此非生其乡者之愧哉!盖郡乘所载,泉山为岩三十有六,今之圮者八九,而清凉洞高踞绝顶。山者郡之镇,洞则又山之主,洞湮山寂,郡夫其瞻,岂复诸岩之比乎?昔洞初兴,由绍兴间,裴道人来自江东,尸解嵌石,众因歛其蜕骨而塑之像,神灵大著。迨元至元中,四松僧法昙劝募营建,时有蒲公者成其志。昙往而石门一牕同寓户孙公继之,更加恢拓为四大部,为应真阁,为观空楼。外则缭石墉二千余丈,以防野烧。开新畲三十余段,山在田上,田在山下,犬牙相错。镌石山上三十余处,用为标识,以充伊蒲,然后佛场胜而仙迹存,皆其师徒高行笃业,为郡增光,非偶然也。自兴以来至明中叶,住山者或不逮畴昔,洞渐衰环,而林郁树木多被芟夷。其田亩属于禅家者,贪狡豪强竞起攘夺。乃得詹咫亭先生介弟尔久,承观察汪公修复之任,亭屋之本有者完之,其待设者构之。按志徵石,得其疆亩,求还所并兼者十六,以己赀偿缙绅而归者十四,俾释子得以瓣香柑延,使名胜为不朽,其用心也如此。今岁久事迁,洞沦于衰坏者如前,而若詹君者不再作泌蒭氏,为山之界日蹙,为田之数日损,皆有力者饕口蠶食而遗僧以输租之累。不有泉守王公鼓舞,郡人多方葺洽,檄令长清其侵渔,则洞湮山寂,郡失其瞻,混沌鸿濛,其奚所底哉!夫名山者,宇宙辟之,鬼神护之,必无终敉理而废兴有数,则余所为深叹也。故洞僧正中来请,不敢以不记。王公讳廷诤,安徽全椒人。令长者,一李公,讳永书,直隶河间人;一胡公,讳格,湖北江夏人。郡人好义者为余弟庭若,讳文辉。凡费金若干两,倡其戚友粘君经伯讳嘉猷、周君仲来讳兆泰等各致乐助,共襄厥成。庭若及周君惠安人,粘君余里人也。其余诸君姓字,及兹役所縻,俱载左方。洞规制仍旧,惟西偏面南新筑小楼一楹,足供眺远,由乾隆庚午冬落成。僧正中方籲控案之未结者于官,于请记时若有不能言其意者,余曰:吾观洞中勒石,纪本朝观察张公、王公,郡侯蒋公、郝公,邑侯沈公、李公,先后为僧纯阳剖明旧产,永相传守,以山之灵,贤有司之明,其昭雪可俟,毋苦也。乃以记授之,命详所谓本末者,锓诸壁焉。时乾隆十有六年辛未。四十四年,令王隽严禁兴岩,绅士颂其德政。〔张光宪记〕清源为泉郡屏障,上起三峯,形家谓之三台。中峯为清源洞,前有孔泉,石罅出水,特著灵异。山名泉山,郡名泉郡,皆取于此。尤多瑞徵,昔宋郡守韩公园华笃生忠献于郡署,传为泉山降神。明文庄蔡先生发解,清源山鸣如玉磐者三日。余如俞虚江,顾新山诸前辈,皆山灵郁积,种为人豪。山入韵士,为光翰墨,寄迹蜚声者无论矣。是以自宋迄今,种松柏为山荫,举僧住持,务令香烟不替。而接引无资,或无以固僧志。前绅蒲心泉、孙信斋、詹尔久、林素庵诸公舍资置产,蠲饷给僧,载在碑记,祀以檀越,志不忘也。尔年来寺僧不守清规,卖地葬坟,斫树廓地,奸贪时闻,遂致近山十三乡棍恶率众攻山,群僧遁逃,而棍等始以除僧为名,继则串通约保书役,因而为利寺田,饱其仓庾。山树日寻斧斤,即数百年宋树已斨大半。恶徒盘踞,游人裹足,阳春芳景,化作栖苴寒烟,伤已!又赐思后茂,乃入城龙脉,该处变有柔土,形家以为灵气攸锺。附近棍徒开厕筑室,挖土烧炉,穷年惨掘,皆于形气有关,阖郡胥受其害。绅土等目击地脉之伤残,追寻兆釁之有自,列款呈宪,恳其申讨。大邑侯秋圃王公以菁莪造士之心,宏棫朴作人之化,思培植乎善类,宜攘锄乎奸凶,爱将党众盗砍之乡棍人等,按律严惩,押追树价,饬交绅士。乘时兴工,从山门外上至观音厅、裴仙洞、观空楼、偕乐亭止,逐层估计,废者重新,颓者修整。料取其材,工惟其坚,一还天外幽奇之胜。又为按记徵石,清其寺租,饬举戒僧住持管掌。再培楸松,申严挖土之禁,从此林木葱蒨,脉气郁蒸,岳降有基,崧高再咏,皆宪仁培植再造之恩也。绅士等以忠献、文庄二公皆源山降灵,功在当时,泽垂后世,为位于观空楼上,奉为本山司土明神。又以邑侯有造福山灵之功,于观音厅殿左奉安长生禄位,勒功贞珉,与源山并垂不朽。夫清源之为泉胜,久载方舆,仙家踞为灵境,学士倚为精舍,而当颓废荒落之余,人既灰心,神亦退气,虽有骚人墨客携侣登临,籍草班荆,惟见白云青霭,飘拂衣裾而已。既而暝色迫人,栖憩无所,且鬼蜮为祟,卧寝不宁,则相与掉臂去之,又何以锺瑞气而扬山灵也哉。今贤邑侯一为振兴,而天地秀杰雄奇之气仍还旧规。试为陟其巅崖,寓目登眺,岂惟叠巘峻峯,若置青云之上,乃至大海环绕,一望苍然,日本琉球若可指见。天下奇观不经点缀,谁有穷其幽而极其奥者?是邑侯之功也。侯讳隽,字用章,号秋圃,浙江仁和人,乾隆丙子举人。时乾隆己亥重阳日。五十九年,绅士陈联捷、林聪、柯者仁等公议修补赐恩后茂山龙。〔公立碑记〕泉有四大名山,清源首屈一指。盖扶舆清淑之气,其磅礴郁积为特厚。是以五郡之人文蔚起,盛行上国,昔王梅溪守是郡,尚题“八闽形胜无双地,四海人文第一邦”之句于府洽门首。可见人杰由于地灵、芳徽至今未泯也。源山为郡北巨镇,高峯矗起,岩岫回环,峯称三十有六,虽其旧址半属湮废,然稽之志乘,废迹犹历历可考。近因山木为地棍戕毁,以致寺渐倾圮。念此山系泉郡命脉,古木砍伐殆尽,而寺复倾坏,岂非缙绅先生之羞?于是方斋陈公、蔚圃林公同诸绅士公议兴修,而郡中诸好义者亦勉力捐输,共得千有余金,先将寺宇次第修葺。观空楼本系朋来轩旧址,公议以为高山不必建楼,改为观光阁,而蜕岩及观音厅与东楼僧房暨西边护房,亦一并修理而黝垩之。至山门,地已倾陷,橡桷朽败不堪,重新修整。林素庵公檀越亦重修新建。起于辛亥之十二月,于壬子十月竣事。始修董其事者,孝廉黄君人瑞也。计费将及四百余元,尚存银一千一百十四元。未交者以为赐恩后茂修补龙脉之用,谨将捐人姓名数目已交未交者开列于左,以见山灵之兴废有时,而吾泉好义之人为不少也。至后茂山之修补,则现在再行劝捐,以期集事,尤望乐善之有同心也夫。按补山脉,事未终局,故嘉庆十九年绅士又请前守富信补之,亦未果。嘉庆十年,公修蜕岩前亭。〔王恕思记〕清源为泉郡镇山古迹,有三十六洞,而蜕岩踞清源之巅,又为三十六洞之冠。蜕岩洞口,旧有古松数十株,宿云栖烟,翘青滴翠,相传为有宋时物。而今根株之尽,非独风雨之飘,此旧观之必不可复者也。蜕岩石龛之前建广亭数楹,所以奉裴仙香火,而增兹山胜概。前人之诗歌题识,隐见于藓痕石壁间者不可胜数。当年之游览,何其盛也。乃铃甑之委坠,榱栋之倾欹,与仙像之剥落,为日已久。窃念游览之兴,亦因时势为殊异。今之游弥陀岩、赐恩岩多而游蜕岩者少,盖喜弥陀、赐恩之易于登蹑,而惮蜕岩之难以攀跻也。夫非俯仰而有所兴怀,触目而行其善愿,名山其谁与作缘乎?林君文时、王君日耀、黄君清和、蔡君泽曜同游于此,见古迹之颓废,共谋修葺,以复旧观。嘉庆十年乙丑,四月兴工,八月告竣,而蜕岩胜概奂然一新。余既嘉诸君之志,而又以知裴仙之灵,其兴起人好善之心者,必有在也。诸君捐赀,不及旁人,而共力均财,亦无等差,故不序捐赀之额数,第记其岁月而存其姓氏,以俟后之君子。其缮完补葺,庶几相沿于勿替焉者耳。二十一年,又公修之而补祀顾新山与韩、蔡为三公祠。按此以上皆为上洞。出立石表识之山门以西,仰观蜕岩下大石前为下洞。大石之上,瀑布数十丈,镌“零源阁”三字。又提帅马负书镌“云腾”二字。下有龙井,井中一石,镌“白龙”二字。井畔有石亭,前有司祈雨于此。后井湮亭废,仅存石柱,有石碑覆地,不可见。稍右有仙人董伯华藏骸瓦棺,露存座上。僧称,旧有宫一座三间,即其瓦棺,塑仙人像。今宫坏基存,前有谋兴建者不果。按旧志所云下有亭曰卧云,曰观海,曰喜雨。宋乾道元年守韩仲通祷雨于清源洞,雨随至,遂因洞口小亭遗址重建,今废。有碑曰“海月潮光”。唐蔡如金、谭紫霄,明董伯华俱修炼于此者当在是。而与紫泽宫混为一处则非,盖紫泽宫又在前面山麓也。惟宋真德秀叙蔡真人诰碑,按此句府、县志皆混。府志无叙,字已不分明,县志改称“有宋蔡真人及真德秀诰碑”。更难解矣。观下紫泽宫碑文自明。则在紫泽宫耳。旧志又云,界上下洞间有泉二:中曰清源泉,亦名相泉,以留、梁二相得名。中有神物,鱼身牛耳,白色,头大如五斗栲栳,见则大水。宋乾道中屡见大水,撤州门匾额投洪波中乃已。左曰藜杖泉。世传蔡如金握藜杖戮之而泉出,故名。又有玉龙井。详见水利。近处洪承畯镌“仙灵山名”四字,俞大猷镌“君恩山重”四字。此以上皆为下洞。自是下至山麓为紫泽宫,有石刻“紫泽洞天”四字。宫已废,即大石平面镌蔡真人诰碑。〔宋守真德秀叙〕嘉定十一年十月三日,有诏泉山清源洞“冲应善利灵济”真人,加“昭博”之号,为“八字真人”。先是十年夏五月不雨。臣始至官,问仙祠灵宫之著騐章烛者,咸以真人对。臣亟祷焉,未几遂雨。是年冬旱,臣往祷焉,又雨。越明年,春洎秋膏泽至,田高下硗腴皆告稔,米斗百钱,黄馘槁项之叟讙曰:昔未曾有也,非真人之灵实大庇吾土,顾安获此哉?于是相师以其事白于州,州谂于部。吏者下其书旁郡,审覆之如本州言,乃以闻天下嘉焉。命有司抚其名之显且大者,以旌真人之功。呜呼美哉!谨按:真人蔡氏,世传其系出晋司徒文穆公谟。文穆八世孙夔,节度岭南,归至泉以殁,子孙因家焉。真人事唐为金部员外郎,太原守,晚弃簪绂,隐于州之北山,修辟谷炼气之术,以方技济人。既仙去,岁久而其灵愈章。皇朝崇宁中始封“虚应先生”。绍兴元年,封“冲应真人”,二十三年加封“善利”,乾道三年又加“灵济”,至是遂加“昭博”焉。臣窃观前世人主崇尚道家神仙之说者,大抵以希长年,祈福应,往往受媒方士,为百代嗤。惟我圣明,受天眷命,以作神主,凡老氏、浮屠氏与山川祠庙之灵,惟能时雨晹弭菑沴有功于人者,乃始锡号,名秩祀典,否则虽奇怪诡特,有不与焉。盖志在斯民而不自为,此其所以跨绝前代也。又惟真人之清虚澹泊,未尝震耀威福以警动世俗耳目,而民之归仰自不能忘,朝廷褒封之典,自不能已。亦犹有道君子为善于幽隐闻寂之地,不求人知,而卒不可掩,岂不尤可贵也哉?臣既以所下制书刻之梓,而又叙其本末,使后世圣朝所以宠命真人,而真人之所以膺宠命者,其大旨盖如此。以备清源故事云。十二年八月甲子朔,其位臣真某记。国朝雍正四年,郡守张无咎登山祷雨有应,郡人构“喜雨亭”于此,立碑颂之。〔陈万策撰〕惕庵张老公祖筮仕秋曹,以廉能受王知,特膺简命,来守吾泉。引见之日,倍加优异,锡以宸翰喜雨诗一首,以示敬天勤民之意,盖任之专且重也。下车以来,正己率属,冰檗自操,于政之大纲小纪,靡不矢公矢慎,亲自整齐,郡斯大治。乙巳春,农时苦旱,禾黍黄陨,米价沸腾,民乏且惶,公躬率僚属粮宪陈公、晋邑父母叶公、绅士黄纯臣、张遵渠、黄育茹,芒鞋缟衣,步祷于源山之原。未及山之半,墨云即蓬蓬起,状焚而雨降。未出山,甘澍滂沱,三日不止。公于山中留题见志,郡人感悦,争相传诵,属而和之者数百。惟时惠安旱尤甚,公诣惠安,雨亦随至。凡所经历,沛然立应,四境沾足,禾苗复苏,岁转大有。更于惠安设法赈恤,活民无数,惠民歌之不衰。郡人以公之忧民而格天也,思构亭以志之。公曰:是天子之神灵,其应远哉!何敢以为功?民曰:是我公之精诚,其泽溥哉!不可以无纪。夫上有敬天勤民之主,下有行庆施惠之臣,天人感召,捷于呼吸,理则然也。锡公以喜雨之诗,公奉报以甘霖之应,何其机之神而德之孚欤?则是役也,吾民喜之,公亦喜之,天子闻而更喜之,夫焉得而不志之?故亭成而因以为名,且志焉。公讳无咎,号惕庵,山东莱州府掖县人。今亭废碑偃,此在上下洞之麓,不舆下洞连也。中峯胜概如此,游人诗记叙于左: 游记三篇文人歌咏,代山灵以笑语,业经贤哲肺腑,勿俾苔藓漫灭,故录存之。 〔明王慎中游记〕登高望远,揽山水之奇变,娱耳目于清旷寥廓之表,而窅然失一世之混浊,天下之乐宜无逾此者。牛山之游美矣,而景公以之雪泣沾襟,不能自止;羊叔子登岘山以临汉水,至于参佐相语,悲咽怃然而罢,何情之反也?以景公之愚,睠然揽齐国之富,恐其一旦忽然去之而死,而不得免,其意之卑而晏子笑其不仁,宜矣。叔子慨然顾其一时之功,爱而难忘,虑他日之易泯,抚当身之权而不足以自慰,可谓贤者其当乐而哀,以身为累而不得尽悦生之性,亦何以异于不仁者之悲嗟乎?富贵之君侯,功名之卿士,穷天下之欲无所不足,志满气盛,其多取于物而备享之以为快,何所不得,宜其兼得于山水,而牛山、岘山之胜反以出涕而兴嗟,彼其念富贵之可怀,而伤其不得久,有喜功名之甚,冀于垂永而患其无闻,则虽左山右江,履嵂崒而俯涛澜而不能有其乐;宁独不乐而已,且为之感慨而哀。孰知夫苍崖翠壁,发舒气象而凌薄光景,亦导忧增戚之物也。当其戒具往游,固以酣乎奢佚之骄羡,倦乎勋伐之劳动,思取乐于山水之间,以适耳目之娱。卒之求须臾之乐而不可得,岂非以其所都者厚,与所挟之高,起于濡恋矜顾而然耶?富贵功名者之于山水,其果不得以兼取也。清源山者,泉州之名山也,余尝以暇日往游于其间。好事者往往撰酒肴跻山之巅,就予而饮食之。因辄相命为游,攀援险绝,探讨幽窈,极意所止,有从有否,不为恡也。顾视其踽踽寂寥,崎岖而盘桓,何足以望牛山之傧从,岘首之宾僚?然吾未尝不乐,而客之从者未尝不与吾同其乐也。以吾之早废于时,习于富贵之日浅,而顽拙不适用者,曾无秋毫之长,可以挟而待,后欲为濡恋而无所可怀,欲为矜顾而无所可喜,而山水之乐,卒为吾有。吾虽困于世,于物无所多取,而独得之于此。彼富贵功名者于天下之欲穷矣,而于天下之乐犹有所憾。然则吾之困非徒不以易千驷之君,而煊赫震耀,声烈被于江漠,魁乎为一代之元卿者,犹将藐乎其小,如卷石寸木之于兹山也。吾之所取,其亦不为少欤?既以语客,复记之如此。〔慎蒙记〕山在棠阴里,一名齐云山。裒广四十里,郡之镇山也。颜师古《汉书》注谓越王所保之泉山,即此山。此说非,已见上。有三十六洞。其龟岩在泉山之半,巨石如龟,中空且旷,可容百人,唐林藻、林蕴、欧阳詹尝读书于此。其所染翰,石砚尚存。而崇秀坞适当其隩,林木森然,奇石挺立,望之青翠满前,殊为刮目。有醉月石,则横亘于前,其平如砥。狮子岩者,在龟岩之畔,石骨耸立,状如狻猊。而清源洞尤其大而奇者。洞有二,上洞名纯阳,在山之巅,东瓯于此远避汉兵处也。后有石室,则宋道人仙蜕之所,故又号蜕骨岩。下洞一名紫泽,此句误,紫泽不是下洞。去上洞仅半里许,真入蔡如金祠及丹灶在焉。上有巨石,方广百余丈,有梵刹四区,适当其阴,而峻峯叠巘,寓目登眺,若置身青云之上。外则大海环绕,一望茫然。天气清明,则所谓日本、琉球,皆可指见。真天下奇观也。杖藜泉则在清源洞之侧,若坎井然。传谓蔡如金手握藜杖,拄地而泉出,故名。清源泉适当上、下二洞之间,深不过五六尺,味甘而洁,湛然澄清。山之以泉名者,此也。有老君洞,则老君像如塑,高可五十余丈,面目四肢皆为苔藓翳樾,而须眉皓然,其白如雪者,千古不磨,亦云怪哉。三瑞岩,则文殊、普贤、观世音三菩萨像也。像皆天成,不假斧凿,即其奇瑰诡璚,当与武夷争雄哉!〔许獬记〕余少而好游,其游吾泉之清源洞,访紫泽宫者不啻一再。至是,则与同年丈李君偕,重阳之又二日也。以避俗客,故独后出。北门至山麓可四里许,俞氏之先茔在焉。其上有兜鍪石,望之俨然甚肖。俞氏为东南大帅,有行伍功,说者为得地灵力不谬,而李君则津津谈堪舆矣。余素弗习堪舆家言,第漫应之曰:“是固当耳。”迤逦而上一里许,至山腰之小亭憩焉。亭故有泉,香而冽,俗传能巳病,呼为仙液。请而祠者尽吾闽之八郡或至广之东西父老童稚,连日夜往来汲取不绝。盖亦未久而遂涸,今徒其匾在耳。岂山灵厌其驿骚,当亦有以阴夺之与否耶?循是而上,为石关,关而上有巨石鹄立道傍,镌“君恩山重”四大字,即俞氏功成后所刻石也。又折而上,至山顶,为郡守汪公祠。祠当上、下二洞门,据清源之胜,颇宏爽,于游观憩息者不为无助。连武而登,至上洞。洞有大士,身右为裴道人蜕堂,俗传仙人尸解于此。余谓李君曰:世所称神仙黄白事,信有之乎?李君曰:然。吾尝游漳之天柱峯,有关而禅者,绝粒可二十余载矣。望之肤色若冰雪,强之以粒弗应。是岂其侣与?不然,何以至是?余曰:即令有之,非所愿也。李君曰:云何?余曰:首山之鼎,仙乎?尧舜则否矣,不谓不黄帝若也。骑青牛,浮紫气,仙乎?吾孔氏则否矣,不谓不老氏若也。说跨箕尾,烈不永于伊吕;良游赤松,名不高于南阳。凡世之行名,能极其所至者,皆仙也。其死而不朽者,皆仙也。骚之屈赋,若史之两司马,文之贾、韩、欧、苏,诗之李、杜亦然。假令是数者无一焉白日飞升,何益于我?李君无以难。已复由祠右至下洞,洞即紫泽君所居处也。又有董仙人之遗蜕在。横而南,为南台。台后石壁千尺嶙峋,观者目眩。李君则又津津谭牛首也。余北游时,未尝道金陵,不识牛首作何似,无以应。台宾紫帽,拱溪流若带,其东为大海,海浸扶桑,日月所出浴。俯临郡城,万雉错综在腋下。城中有二浮图最胜。李君则又谭金陵十二层浮图也。余亦无以应。李君好奇,其为文善抉微,则又操其胜于常闻习见之外,其持论亦若是云。余曰:是山之有名旧矣。唐、宋以前至以名吾郡。然山重郡乎?抑亦郡重山也。夫天下之为奇山若水者岂少哉?多还弃于荒僻寂寞之野,樵夫牧竖之所嬉,高士伟人过者未尝问,则非其胜弗若,所处地弗若也。由此观之,天下之为山灵者,亦有幸有不幸与?李君颔之。遂从台之东攀缘石隙而下,为詹亭、为弥陀寺二所,杂客旁午不可以入。山下有泉清美,甃石为井。李君再邀余酌石上酒数行,笑谓李君曰:泉不仙,胡久耶?李君亦大笑,而归由他道,薄暮抵我书斋中,李君遂别去。斋即唐国子博士欧阳行周读书处也。 游诗三十七首 〔宋钱熙诗〕巍峨堆压郡城阴,秀出天涯几万寻。翠影倒时吞半郭,岚光凝处滴疎林。〔王十朋诗〕州北有山幽更幽,皇天阁雨为公游。登高如入上下竺,宴坐疑临大小湫。埽地焚香烟缕嫋,煎泉瀹茗乳花浮。观诗起我家山兴,身在闽南梦在瓯。〔刘子翚诗〕飞梯百级转层峦,政喜登临着眼宽。海上波涛连阆苑,日边尘土暗长安。乱来世事终无定,春尽羁愁岂一端?赖有谪仙能喜客,时陪杖履得雄观。〔朱子诗〕联车陟修坂,览物穷山川。疎林汎朝景,翠岭含云烟。祠殿何沈邃,古木郁苍然。明灵自安宅,牲酒告恭虔。肸响理潜通,神蚪亦蜿蜒。既欢岁事举,重喜景物妍。解带憩精庐,尊酌且流连。纵谈遗名迹,烦虑绝拘牵。迅晷谅难留,归轸忽已骞。苍苍暮色起,反旆东城阡。〔元偰玉立诗〕洞府神仙去不还,清源紫帽耸高寒。泉南佛国几千界,闽海蓬莱第一山。夜月凤箫声隐隐,秋风鹤佩听珊珊。瑶池岂隔尘寰路,更叩危岑最上关。〔明李源诗〕绝有人间一洞天,瘦藤扶我翠微巅。空中台阁魁三象,海上风烟荡八埏。地接龙堆双鸟去,仙遗虎谷一书悬。几时坐得山钟静?白石青云自对眠。〔查约诗〕我爱清源洞,凌虚绝点埃。蜕岩留色相,石刻记蓬莱。远岫开图画,飞花落酒杯。悄然天景里,百岁几人来?〔朱鑑诗〕天下名山多,清源居第一。三十六岩环,中有读书室。冠盖相追随,优游仅半日。行云返岫迟,归鸟投林疾。回首各西东,何处寻行迹?〔蔡清诗〕一登第一山,自觉众山小。日起海门腾,云连边树杳。物情随运迁,元化无时了。一事类登山,怀哉愧不少!〔又〕行行行上北山巅,始信人间别有天。红日当头真可捧,白云着袖似相牵。细思田土千般物,何似清源一滴泉?我欲便为栖隐计,壮心未忍负青年。〔王慎中诗〕取路非高足,入山力复余。所长元有适,于计未为疏。高见群生扰,间看四体虚。堪嗟二亩半,促促邑中居。〔又〕城中长日望,翘首起游思。如何咫尺地,动以岁年期?忽睹草花喜,终遭猿鸟疑。明归应复望,惆怅使颜衰。〔又〕洞壑香氛氲,中间紫翠分。兴来只自得,独往有谁群?激射风前瀑,孤高天际云。心赏悠然会,何由与客论?〔又宴集诗〕千峯最高顶,上客敞芳筵。心豁云初散,形忘酒易传。沧溟侔洞达,城郭俯纷阗。一与贤豪饮,翛然病已捐。〔又〕凭高张讌好,岚翠满轩楹。杯泛流霞气,絃含激玉声。魂消游目远,日入发谈清。情深宁在酒?不醉自非情。〔朱梧诗〕春画阴晴花发时,闲情遥与偓佺期。谷窥碧海莺迁早,路遶红泉马去迟。僧灶茶乾山鹤识,客堂钟湿洞云知。先生公事登临了,忘索衣冠且赋诗。〔康朗诗〕岩壑遥传住锡年,曹溪弟子旧安禅。山桥客渡残村月,岭塔僧归半岫烟。白石涧边听夜濑,青松影里见流泉。坐来一对焚香侣,始悟云林是宿缘。〔庄国桢诗〕峯耸三台倚杖攀,此身恍已出入寰。烟浮下界阴睛半,潮送孤帆隐现间。飞斝狂呼明月饮,振衣喜共白云间。相传此地曾仙蜕,何日凌空跨鹤还?(林乔相诗〕古洞岚深画不睛,夕阳佳气晚来清。光浮紫汉云初敛,色映虚岩月始生。树影蒙茸频向席,泉声杏袅间吹笙。夜分酩酊望牛斗,世路悠悠非我情。〔苏浚诗〕故人樽酒忽相携,烟满秋山望欲迷。万壑寒生沧海外,千帆飞渡女墙西。风摇渔火僧初定,客掩萝门乌自啼。醉把朱弦弹夜月。三台遥处碧云低。〔何乔远诗〕岩岩崇邱,高贤戾止。冈磐纵步,石液厉齿。液芳比玉,磐遥如砥。畅此远心,豁然遐轨。〔又〕幽居强出村,杖策到山门。疎雨终多点,轻云亦有痕。近郊山自合,远海浪无喧。日夕登临尽,相将酒似源。〔黄克晦诗〕蹑屐名山顶,长风吹布袍。寥寥双眼阔,眇眇此身高。四幔青天影,一杯沧海涛。寻常只强健,倚醉首重搔。〔又〕飞萝影外敝僧堂,啼鸟声深客座凉。出树低云初渺渺,渡江片雨忽茫茫。千湾白处皆烟浦,万点青中各水乡。莫道闲岩惟暂宿,归期来日总相忘。〔又夜雨诗〕空堂云气夜蒙蒙,未觉张灯夜雨中。鸣砌暗生岩下瀑,入林偏飒叶间风。瓦穿僧护函经湿,座冷人欣盏酒红。山顶阴晴元不定,未须钟鼓试奚童。〔黄克缵诗〕六十年来汗漫游,登临重见旧沧洲。天风岭畔双吹鬓,湖水城边一系舟。满眼烟花云外赏,千秋形胜望中收。晚芳未发人垂老,怕上层峦最上头!〔苏茂相诗〕清源洞口白云封,叠巘连冈几万重。六六峯头春踏遍,诸天天外更闻钟。〔又〕出门面面是青山,百道飞泉泻石间。鸟语松阴人境绝,篮经轻度小云关。〔又〕仄磴迂回数十盘,危亭巳坐白云端。凭栏半试登临眼,万顷平畴错绣看。〔王际逵诗〕名山原旧约,皓首喜登临。踏雨乘春兴,街寒见客心。江浮新水白,洞隐古松阴。日暮未能去,幽期还再寻。〔国朝陈宝鑰诗〕绝顶高岩瞰碧田,遥来景色到阶前。海开曙气红生浪,山引晴光绿入天。洞暖暂能回鹤梦,林深常见下猿眠。岚烟变幻还朝暮,惟有流泉不记年。〔又〕斗馌双朋访北山,山容陡见老来斑。岩苔翠魄寒山骨,洞水清烟暖石颜。伏海潜龙贪梦懒,归巢倦鹤畏途艰。遥看畚锸催工急,孰噀枯鱼起活潺?〔又〕山蹊石滑游人迹,雾里村樵一线来。幽气不惊青草梦,静声自响落花苔。宁因日暮闻豺虎,谁向山深翦草莱?客去庭空随鸟语,洞门又被白云埋。〔阮旻锡诗〕晓上清凉山,崔巍俯天半。缓步憩飞亭,从容恣遐观。春潮带城郭,茫茫无涘岸。石面迸清泉,圆光细如弹。鸟雀不敢污,嘉名兹山冠。绝顶洞门开,仙人留蜕馆。遗容巾屦新,尘世沧桑换。至今蟒穴腥,阴风吹不散。日落群峯低,烟光相凌乱。下睇岭云深,来踪恐隔断。〔丁炜诗〕支轻策蹑层阿,绕磴松杉积翠多。岩顶香泉流石髓,洞中仙蜕隐烟萝。春深坐见桐花落,夜静时闻虎啸过。咫尺江城环碧槛,频从云里听笙歌。〔张云翼诗〕俯临城郭千家丽,极望瀛天万象空。潮汐自来群岭下,蓬莱犹忆五云东。扪萝翠级盘岩树,驾壁丹楼纳海风。此日磨崖应绝胜,还欣作赋有诸公。〔释道余诗〕已觉龙锺气力微,山行尚拂薜萝衣。岩花倚笑如旧识,谷鸟忘机总不飞。槛外人烟村巷静,窗中浦漵野帆归。山灵最是能留客,净扫浓云月满扉。 咏蜕岩者十三首 〔明李元阳诗〕卧云煮石有真机,蜕骨山人丁令威。日暮不留岩下宿,空教萝竹袭人衣。〔简霄诗〕岧峣缘石磴,窈窕访仙关。木叶封坛净,藤花绣石斑。壮怀空碧海,尘眼落青山。洞主留人醉,清风日暮还。〔黄河清诗〕绝崖高挂小岑楼,鸟自低飞云自留。曙发海天鸡独开,山分闽越景全收。江清树老今还古,石峭寒生暑亦秋。悟入寻真真已悟,移文休到此山头!〔陈琛诗〕松柏参差间石楠,藤萝藉手到仙庵。清来源水寒生北,紫染帽峯秀出南。净上抽茶堪慰渴,晴云欲雨不为岚。炉薰柏子留天使,诗酒从容半日谈。〔黄润诗〕绝顶灵岩隐翠微,游人遥礼五云飞。猿惊鹤怨无消息,应待千年一度归。〔苏濬诗〕叠嶂寒泉落彩霞,回看春色遍桑麻。沧溟暗度仙人窟,鸡犬全飞野老家。千古江山留幻骨,半空云雨湿残花。坐来不觉诸天静,隐隐钟声到客槎。〔黄克晦诗〕频年五岳遍寻师,蜕影虚岩坐自疑。台下云生知有梦,天边鹤过忆曾骑。夜坛箫籁含明月,阴壑松萝动暗飔。依旧千峯俱遶榻,四檐云气为伊谁?〔郑之铉诗〕鱼城烟火望来曾,百丈坪前一再登。海上红云携断雨,山中白日对孤僧。雾深半榻迷樵径,人到空花点佛灯。蜕骨千秋何所在?只应别殿锁崚嶒。〔黄景昉诗〕绝顶松阴夹道栽,天然华盖护中台。人烟绕郭鸡栖处,石乳澄潭虎啸来。海估风微飞豆过,山僧日晚采茶回。神仙脱骨终何许?浊世空消酒一杯。〔又〕隔宿重游未厌频,十年虚负北山神。空桐树老霜前色,通草花开梦后身。闲数溪桥鸦点点,笑看郡郭堞鳞鳞。何人杖屦还孤往?三变蓬莱海上尘。〔周廷鑨诗〕昔年高士径,今日望仙台。啸虎人安在?骑鱼客不来。天低云叶坠,山静雨花开。欲判三生事,临风酒一杯。〔国朝吴方皋诗〕古洞餐花处,萧然物外情。月流千树影,杯度两江声。迹与苍云远,身随紫鹤轻。浩歌绝顶上,一啸万峰青。〔释德萃诗〕乘兴来蜕岩,时属三春暮。残花落满阶,巧鸟啼盈树。信宿不言归,主宾欢道聚。南窗共翦灯,促膝倾情愫。睡去到三更,潇潇闻雨澍。中心一何忭,以兹及时故。晓起不见山,满天皆岚雾。画永何以消?闲搜长短句。当且待晴明,言旋理杖屦。 咏紫泽宫一首以在此宫作也 〔明王慎中诗〕畏景在城市,聊兹息茂阴。攀跻不觉远,依止自知深。石上消尘气,钟前起悟心。宿非如可谢,卜筑请从今。 纯阳洞,南左半里许为左峯,亦名东岩,上有海潮室,今废。《闽书》:奇石倚天,室居石址,或曰裴道人尝居此以吸日月精华。峡石刻字曰“清源福地”,其旁为遵岩,僧可遵居此,故名。其地周数百武,巨石偃亘平如砥。又名百丈坪。可遵建二台塔,今圮。中有巨人迹,明王慎中读书岩。中又南左半里许为泰嘉岩,地颇平旷,泰嘉寺在焉。详见《寺观》。明侍郎顾珀结庐读书于此。知府万庆为匾曰“新山书院”。〔珀自为记〕吾泉郡之镇曰北山,距城七八里许。盘礴横地巀嶪乐参天,沿山联结岩洞率多岔岬崴峨,独泰嘉岩四衍堂宇宏杰,轩窗玲珑,珠案拱其前,翠屏拥其后,旗鼓悬于左,狮象蹲于右,实兹山之伟观也。若夫云浮雁塔,月皎龙池,花覆香泉,藤缘宝树,莺簧奏曲,松絃鸣风,争奇献巧,盖有不能尽状者矣。外祖将仕郎魏公茔域接壤于斯,新山子早岁读书隐居焉。玩索之余,曾与山约曰:他日能有尺寸,当使斯岩其有兴乎?迨予登第入官,不暇登览,然心想神游,每形于梦寐矣。世逖栋挠,守者匪人,砍伐其薪木,觊觎其风水者蹑踵也。嘉靖壬午,予致仕归,寻幽怀昔,但见破宇颓垣,仅存一二,余皆莽为邱墟矣。为之恻然曰:夙昔之愿,讵忍忘耶?遂捐资鸠众,市材庀工,修饬殿宇五间,构廊八间,东西轩六间,内门一座,湢浴一所。适有四川副使之命,促迫就道,功未及究也。嘉靖甲午冬,又以户部侍郎得请归。越明年乙未,复建前堂五间,匾曰“新山旧隐”。外门一座,庖厨一所,缭以周垣,具乐讌饮而落之。当道缙绅偕乡士大夫毕集,酒半,合辞言曰:北上之胜,惟兹为最。非离群乐道者不足以居之。又曰:辞宠者避喧,逃虚者习静,予老矣,离群不敢也,乐道未能也,避喧习静,窃有志焉。且山川遇人,固自有数,而物之废兴成毁,常相寻于无穷。后之人有能嗣而葺之,则兹山之胜,不重有遭乎?下有灵源庵。《闽书》:灵源洼广数百步,水积其中。郡志谓中有鳌龙,宋时旱祷辄雨。〔明詹仰庇诗〕苍松一迳霭晴阴,乍引凉飚散暮林。香殿梵微天乐奏,毒潭秋冷水龙吟。空中清籁沈明月,醉里轻涛度碧岑。已觉会心不在远,凭栏坐久落花深。循西而北半里许,为半岭岩。岩前有石门,南左径畔有亭,匾曰“白云满地”,今废。〔宋郑道诗〕天风吹我上齐云,小涧清从石乳分。濯罢尘缨吾欲忘,白云满地未斜曛。《清源山志》:石广数十尺,苔藓浓封,遥望若缀锦。中有池田,又有石刻“泉南佛国”。〔明黄克晦诗〕石门苔径入残霞,薝蔔优罗间作花。纵有山田如色界,自应山水属僧家。松声落座兼啼鸟,海色窥帘带远槎。绝顶何须还别洞,萝衣此地伴袈裟。〔国朝释明光诗〕却爱中峯秀,入门曲径幽。鸟啼云外树,人上竹边楼。借榻吟新月,烹泉话蚤秋。留连宾主意,不负此同游。又路中有半岭宫,久废。国朝嘉庆丁丑,老叟谢求募建。岩北别有岩曰寒山,其院宇今亦废。寒山岩与瑞像相抵背,从瑞像岩左绕石径而上即得之。又南半里许,为栖霞岩。旁有香飘不动亭,今废。其左为大道岩,一名芭蕉古洞。大道,秦时人。详见方外。〔国朝蔡仕舢诗〕别下源山日欲曛,斋心入夜礼元君。中峯一线开青壁,半岭千松锁白云。春水自萦深草径,夏虫堪语旧冰纹。醉眠不辨仙凡隔,鸡犬声声到枕闻。又南左为瑞像岩。宋元祐二年林道者诛茅是山,梦人使镌像,且示镌者姓名曰魏周。周梦亦然。像成,端丽甲诸相,构堂以蔽风雨。明成化癸卯僧惠禧修之。〔明黄凤翔诗〕危磴垂藤古,层冈法殿开。扶筇还对酒,岸帻共登台。城郭凭栏近,川原入座来。祗愁残照逼,归袂拂风埃。〔何乔远诗〕白石穿平地,高巅乃雾封。不缘来谷口,几误失高舂。石佛多摹相,人天各自容。婆娑寻古迹,惆怅散余踪。《闽书》:岩石面平如砥,翠嵂■〈山截〉嵲,亦名天柱峯。国朝嘉庆甲子许宗鹤重建。前峯对峙,危石排列,如僧群立,名罗汉峯。峯后有灵潭,深数丈。又有圣泉、瑞香泉、狮子峯、回舶峯、莲花峯、云髻峯、石笋、石蟒、石龟、石城、石窗、石门诸胜。旧有望州亭,此句县志不载。视郡如掌握,今废。旁为日休岩。淳祐志:头陀岩也。天成石罅,谓之石门,深数十丈,上沿小径,通瑞像岩。石门下有霹雳石,宋陈谠题“北山胜概”四字。又峭壁攒峯忘归透碧岩等字,及唐、宋游人石刻。又有片瓦岩。淳祐志:片瓦虎岩,皆天然石室,可居止。《闽书》:虎岩在五台峯右,五代时僧守息能驯虎,故名。有石刻“大休歇场”四字,亦名大休岩。〔明何乔远诗〕大休岩下白云生,铁壁泉流细细清。古佛当龛犹有相,高僧持律久无情。乱围绿树余千尺,杂啭黄鹦不一声。咫尺茅斋难乘兴,今朝始得向空行。唐欧阳詹、林蕴、林藻读书于此。有石可濡墨,大书曰“石砚”。有室如瓦窑然。明成化间张庸即其旁建室祀詹。嘉靖万历间,詹裔孙深,深子模,先后重建,称欧阳书院。黄凤翔书对联,刻石嵌于壁,李开芳书“高山仰止”于岩前。国朝乾隆年间,詹裔孙芳馨鸠族加修葺。〔明陈让修欧阳书室记〕清源巍然,台座昂伏,而东历九侯山,将转为府治,石益壮,以奇巍者碁累,怒者虎斗,列者堵墙,覆者瓦屋,烟龛风宝,若门若屋。若探营窟,以访葛天氏之民;若闯陋巷,以寻颜子之居。俯而下,蹑而登,折而东,又折而南,反出于若门屋者之上,乃天空地迴,山岳开而溪海会,怪石环错,居然翠微,固欧阳先生读书处也。久且荒,其裔孙深大惧先迹弗治,捐己资,伐木陶土,拓旧址而新之,考极相方以完其美。中为欧阳子读书堂,西辟小轩,南北其户,任风月云烟以来往。东巨石,援山而横出者二,如承露仙掌,浮以飞亭,望沧溟而临千里。南俯泉城,如晬盘觞豆,罗列几下,午夜书声可以相闻。紫峯在座,浸以晋江,若可架长虹,研朱而濡墨焉。此则欧阳书室之大观也。轩之西,矮屋数间,辟东牖以迎朝曦。牖东,石如崖门。由以入北室,奥然小区,可以居休观妙。室右巨石如立蛙,前仰后俯,偻以入,可坐数十余人,固栖元之秘关也。是岁三月告成,属两山见吾子陈让作文以纪之。某惟吾闽风气在汉如长夜。在唐如昧爽,而欧阳行周奋兴于泉,乃能修词立诚,挟策上国,至动陆宣公,名实与昌黎诸贤相上下,是固未可止以首登进士破吾闽天荒论也。日出扶桑,风气新而人文著,安得不为杨龟山、朱晦翁之诸大贤倡?渐到天心文治宣朗,则吾闽泉所以自源而流者,又恶量哉!则斯室也,又不得仅以游观山水论矣。兹固某所愿有言者也。若公平生行业之美,《唐书》本传备矣。《礼》曰:“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有善而不知,不明也;知而不传,不仁也。”则欧阳生修其祖遗迹以明著于后,礼也,宜籍也,乃镂之于堂西之石。〔元释大圭诗〕闲情素乖俗,乐彼中林居。林居未云果,幽赏意有余。出郭青山多,佳木亦扶疎。并游得良友,方驾从所如。翠微薄炎景,萝风汎凉裾。云径步窈窕,石门入清虚。少留席丰草,绿缛延以舒。藂祠翳鸣鸟,石涧清有鱼。形神一萧散,疲勚亦已祛。夤缘龟岩东,遂即欧阳庐。怀贤仰高躅,抚迹惊废墟。愿留石中室,毕诵人间书。兹焉恐迟暮,眷眷空踌躇。〔何乔远诗〕蟹螯醉梦从他熟,竹简欣摊未厌生。饮酒读书知孰是?岩花谷鸟总同情。山邻茅舍来还少,老谒祠堂媿不成。每忆遗文犹缩手,敢如好事乱题楹?〔黄凤翔诗〕怪石何巀嶪?一迳盘纡转。阴厓溅细流,层砌匝苍藓。行行穿洞入,倏然觐巍巘。上有读书台,昔贤迹已缅。老我懒废书,偶来旷游衍。扪萝穷其巅,登顿力忘倦。山鸟随往还,海云自舒卷。坐使蓬心豁,邈焉醉眸展。欲归仍夷犹,前林斜照晚。〔又〕秋风似送读书声,遗迹灵岩结构成。甲第当年龙虎榜,湖山千古薛萝情。朝看野色遵云起,夜落灯花带月明。为有孙支传世业,青苔那许锁柴荆!〔庄鳖献诗〕昔人读书处,春风满雒阳。不知千古恨,江上已秋霜。〔黄克晦为陈大参招游诗〕三年云卧与君同,欲别犹攀岩桂丛。人似浮屠窗下宿,山疑禹穴地中通。千寻石壁临虹渚,万里沧波见月宫。胜地名贤今古重,题诗一为表雄风。〔国朝丁炜诗〕仰止高贤在,荒祠百代余。松杉三径老,风雨一灯虚。韩、李齐名日,欧、闽得第初。夜深探石室,仿佛见遗书。〔林之浚诗〕籍甚贞元闭世材,刺桐城外读书台。天荒闽越凭先破,月旦江南早共推。剩有空山环秀色,从无断碣写余哀。一龛佛火黄昏候,尚想灯窗石室开。〔黄兴祚诗〕高台渺渺俯沧洲,此地贞元足胜游。七建谁开周草昧?一江漫说晋风流。云霞曙色孤城出,龙虎才名古洞幽。却望遵岩连石镜,大邦文献军今留。按隆庆、万历二志皆谓欧阳石室在龟岩,然观释大圭诗有“夤缘龟岩东,遂即欧阳庐”之句,则石室非即在龟岩明矣。《闽书》谓欧阳祠在虎岩是矣。而于狮岩复为欧阳读书处,有石室如瓦窑,是又二处也。今石室如窑,现在祠旁,则此处之为石室,不辨自明。又淳祐志稿载,僧守息在赐恩安禅,有驯虎之异,则此处之为虎岩,亦不辨自明矣。虎岩之左为不易岩。相传昔有女尼居此,有访之者曰:若来住山不易。尼曰:到山亦复不易。后百步有泉如线,名一脉泉。又南半里许为碧霄岩。《闽书》:岩怪石委萃,重复相依,中广不踰席,北来南去可百余武。仰视碧天如线,曰小有天,曰拍洪崖肩。当北入处为上碧霄,石罅刻字曰“透碧霄”。左有亭曰“寻真误入”,今废。南出左侧,宋三山林奭刻大“寿”字,高二丈,以祝亲。又有石刻曰“少留冷饮”。国朝道光癸未,黄清和即其地筑小憩亭,曰“小云关”。中琢佛像者三,为下碧霄,亦废。道光庚寅,康济时重建。又南为梅岩。《闽书》:古为招庆院,详见寺观。唐人陈嘏读书于此。谷口刻“梅关”二字,“梅岩山界”四字。五代时,留从効别墅在焉。宋留忠宣正作堂名曰梅岩,相传旧有古梅数百年在其处。〔明黄润诗〕天教冰玉作精魂,花萼先春羡此君。堪笑山翁幽兴极,冲寒月下吸清芬。〔黄凤翔诗〕秋空摇落众芳歇,黍谷冬寒更栗冽。岩畔梅花标早春,数枝斜映千山雪。萧疏冷蕊白于琼,卷曲孤根贞似铁。冰台瑶圃净纤尘,浮动暗香风味别。回首东园桃李花,倚云和露斗纷奢。昨日开颜今日改,岁寒晚节复谁在?惟应松竹订清盟,翠干霜稜屹相待。还看叠叠黄实时,凭尔和羹登鼎鼐。岩高数尺,可容人坐。有潭曰绿潭,石刻“绿潭瀑布”四字。波磔遒劲,殆唐人笔也。沿流上至高峭处,曰风雩,有石棋局、石砚、炼丹臼。北有双石对峙,泉绕之,宋寺丞黄维之题曰“云根潄玉泉”。又有光雪知心、清风万壑诸亭,皆废。又东为妙觉岩,在倒旗峯下,下有亭匾曰“第一山”,摹米元章书刻石亭,今废。有泉在石屏之底,曰瑞泉。〔淳祐志云〕瑞香泉在兴福院香积厨房,字妇无湩,投钱饮之,潼也。庆元间,刻石曰:“巨灵擘石,石乳涌出;监者神清,饮之无疾。”相传为陈公谠铭。明隆庆间,牧叟儿疡,洗之愈。远近趋赴,邻省税舶来汲者日敷十艘。郡人俞大猷时为总兵,堙之以杜不虞,后涌冽如故,而汲者遂少。又东为狮岩,有石如狮,泉石幽奇,景象清旷。〔明蔡清诗〕一上狮峯四望低,恍然身蹑九霄梯。风云何意俱来会,虫鸟无心自在啼。静对乾坤疑有话,追思先哲愧留题。携朋更向清源去,去路相将莫遣迷。又东为龟岩。〔明何乔远诗〕崒嵂高岩欲尽巅,明窗曲牖更回旋。幽禽啼树苍烟破,怪石当门翠霭悬。混迹醪尊忘雅俗,浮生蜜食悟中自边。残春半月方愁尽,晚景宵辉喜对圆。巨石屭屭,状如穹龟伏鳌,上有广利王庙。详见《坛庙》。又下为赐恩岩。“赐”,一作“四”。《闽书》:唐赐许刺史稷之山也。又传宋李文肃邴隐此,朝恩四及,故名。淳祐志:元祐间,民夜见光,相镌白衣观音像于岩端。国朝乾隆二十四年,提督马负书葺而新之,创亭轩八九处,书“鸢飞鱼跃”四大字刻于石。〔负书自为记〕清源东麓之赐恩岩,乃郡城来脉,唐欧阳子读书于此,首开闽中文献。余郊巡登眺,见峯峦叠翠,洵毓秀锺英之名胜,何可不为点缀以培地灵?爰同怀涵村太守,杜松风刺史、韦显祐、刘益轩二司马、干静专、王季功、伍蒙泉、黄映峯、庄约轩各大尹、章书亭副戎、李晓村、福永长、索厚斋、阿履安、宋澍苍诸参戎、希云亭、何宪韬、徐明清、翁显臣、刘缵徽诸游戎共捐廉俸,辟磴道,筑山门,砌围墙,一时所成者,有大观轩、流辉亭、宜斋、步云亭、挹爽亭、耸翠亭、高明亭、邀月台等处。仰观俯察,羡海阔天高,万物得所,因并书“鸢飞鱼跃”四字,镌之岩石,以志太和翔洽之盛 且以发秀灵活泼之机,谅同志者当必更有为山灵增色也。〔又诗〕名岩千尺倚天开,面而云峯拱翠来。气吸长江环百雉,灵锺叠嶂接三台。桑麻景色迎眸遍,亭榭规模相地培。盛世恩同山与海,化机何处不春台?〔督学庄培因诗〕琴樽春倚竺泉开,得共元戎选胜来。花外雕鞍明小队,岩头金薤接中台。唐贤风月人争说,谢傅林亭手自培。信宿良游成秉烛,海霞薄暮上平台。〔督学汪廷玙诗〕城东翠巘倚天开,嘉讌招邀蜡屐来。祠揖四门探后海,碑摩千仞接中台。鸣阶琴筑云间落,傍径松杉雨际培。极目化机真有会,振衣更上最高台。〔郡守怀阴布诗〕古刹疏林曲径通,行来襟袖满和风。天空舒卷睛云度,野旷高低佳气笼。极目峯峦千嶂里,迎眸烟火万家中。公余偶至登临处,喜见熙熙景物隆。〔署郡守杜昌丁诗〕弥陀生面别为开,胜概纷披触景来。俯察仰观都一览,左宜右有接三台。欲垂后处前应表,待补天时地早培。自是恩光沾被广,山灵亦与护亭台。〔又〕登临忘倦并忘归,幕府开筵坐翠微。麦陇尊前青是浪,筍江望里玉成围。亭虚云合岚呈彩,笔化鱼游影欲飞。岁首时和同乐处,赐恩岩畔浥流辉。数诗即事,宜即附此。乾隆三十八年重修此岩,并塑大观亭五文昌神像。〔黄世德记〕赐恩岩旧无大观亭,有之自乾隆辛未始。大观亭旧无五文昌神像,有之自乾隆癸巳始。赐恩岩者,清源三十六岩之一,南唐刺史许先生稷蒙恩赐地,故名。上有欧阳先生读书室。佛殿僧房,林壑幽邃,游屐接踵,然经数百年来,曾未知有幽峦奇阜可别开眼界,以增兹岩之胜者。岁辛未,提帅马公、郡伯怀公、邑侯黄公选胜于此。披榛穷壑,各以意为结构之势,亭曰流辉,曰步云,曰挹爽,曰耸翠,日高明台,曰琴台,曰邀月斋、曰宜斋,独大观亭冠绝诸胜之上。马公大书“魁”字于巅崖,旁刻“鸢飞鱼跃”及“风云壮丽”图于石,岂惟寻常山游品题故事哉。谓吾郡文明之徵,实由此也。癸巳春,诸同人乃议塑五文昌神像于上,副马公之志,而二十年来倾欹坠坏,剥落殆尽,岂所谓有其举之莫敢废者耶?爰倡议捐赀鸠工庀材,坏者修之,坠者举之,塌者完之,自山门以及绝顶,丹黝胶漆,诸胜豁然,而大观亭之坚完有加焉。凡费若干缗,阅三月告成。中奉文昌帝君及大魁神像,旁奉朱衣金甲及二仙童、帝君骑坐。置业收息,付主僧为香灯之费,而大观亭之事毕。夫山川胜地,何处不有?虽曰天成,亦有人巧。今观斯亭,崔巍爽垲,苕藐苕荛,大海环流,群山拱揖,摩挲星斗,吞吐烟云,烟火城中,历历如画。又城为鲤形,亭之高坐武步适抵其背,如巨灵辟易,跨金鳖,泛碧海,■〈髟上思下〉鬐鬣,跃跃欲动,真负郭一奇观也。而以五文昌扬灵表瑞,增成壮采,他日秋风荐鹗,春雨腾龙,玉堂沙堤之英,有不由此其选欤?或曰:斯亭山高地旷,烟雨薄蚀,难以久远。嗟乎,物有成毁,时有废兴,后之君子,将点缀名胜,为斯亭壮观,第补葺罅漏而已哉。是为序。又佛祖殿后有镌“高山仰止”四字。旁镌欧阳行周先生书。嘉庆九年,林文时、王文曜同修大雄殿山门,有记。清源三十六洞,赐恩实居其一。宋时文肃李公隐于此岩,朝恩屡赐,故以名岩。其地即泉刺史许公稷之山也。阅宋淳祐志:民见舍利夜光。无祐间,塑观音大士,都人士女焚香顶礼,日久益新。明卓吾李公题曰:不必文章称大士,虽无钟鼓亦观音。胜地之传由来旧矣。国朝乾隆已卯,提帅马公易斋与郡侯明府修举起坠,辟磴道,筑山门,创亭轩,书“鸢飞鱼跃”于石壁,盛矣!阅今四十余年,画栋雕甍,不无倾圮。甲子仲秋,余与王君来游此地,仰瞻殿宇,岌岌不可终日。念给孤长者曾布施金,以振花氏城。我两人应竭绵力,以襄斯役。倘俟山僧沿门托钵,恐缓不及事,因兴工于九月上浣之八日,葳事于十月之既望。山门曲径,焕然一新,将见古佛之灵因山而显,山脉之固因人而兴,斯亦清源一臂之壮观也。是为记。后中军府徐庆超镌一大“寿”字,又镌“云梯”二字。其下为中岩,又下为下岩,皆李邴所构。倚大石为室,有镜石。镜石即何乔远读书处,以石如镜,取以自号曰镜山。今尚有镜山书院石坊在焉。有醉月石、凌云室、弄泉观、恰云亭、崇彦坞,今皆废。凡此皆左峯联缀之胜也。 赐恩山下后茂乡乃山脉入城紧要处,前被挖掘窑土,开筑礐厕,经前守徐汝澜严禁,碑示。 附后茂乡告示 署泉州府徐汝澜为示禁事:照得泉郡东关外后茂乡,地近清源山,乃系发源入脉之所。前因屡被附近居民挖掘窑土,开筑礐厕,有伤源脉,当经前府示禁在案。乃愚民无知,仍复任意开掘射利,殊属玩违。查永春、仙游交界之白鸽岭(即鹑鸪岭)。亦系泉郡发源之处。先被官民树立路碑,开筑礐厕,业经本时因公驻州当经会同永春州捐资填塞迁移,百姓咸皆悦从。在隔属尚知凛畏,岂本辖转难遵奉耶?除现在捐与诸绅士给资填塞外,诚恐将来无知匪徒,再行开掘射利。合行勒石示禁。为此示仰附近居民知悉:自示之后,尔等毋许仍在该处挖掘窑上,开筑礐厕,致伤源脉。倘敢故违,许该地保及董事人等指名禀究。保约涉私容隐,并予责革,决不宽贷。各宜凛遵毋违!特示。嘉庆二十一年四月日给。此碑立在后茂乡祀公宫前,有摧倒作三段者,后乃接竖在宫内壁。又立小碑七石在各行脉处,文云:“署府正堂徐示:此处地接清源,全郡风水所关,毋许挖窑筑厕,如违断不轻恕。” 纯阳下洞,西南半里许为右峯。旧志作紫泽西南一里许,非。亦名西岩,与东岩对峙。元王翰镌“海天一色”四字于石。〔明蔡克廉诗〕二十年中念友生,重游此地不胜情。欲谈往事僧何在?犹听高山磬自鸣。晚径也应怜旧迹,春莺谁复听新声?纵然学道诸缘静,觉到西峯梦不成。迤逦南下,为南台。岩矗起三石,为三峯石。此是西向。高十余丈,嵌空壁立,以在上下洞之南,故曰南台,按此处府、县志云:三峯石稍上为西洞天,林孕昌构偕乐亭其下,乃为南台岩。而以孕昌自为《西洞天记》列此右峯,又误。盖偕乐亭,明在蜕岩之右不过数武,与南台相去甚远。惟初时孕昌于舟峯及南台有先筑四亭耳。详见中峯上洞,孕昌《西洞天记》,及此下所叙。唐蔡南玉祷雨之所。〔元〕天历间,僧白云居之。王子真为书“出岫无心,绝壁遏云”刻于石。明成化间,僧惠禧复凿山累石,建楼筑室。〔禅关开山记〕桐城北山南台,离城七里许,清源来脉,巨石高耸,溪光碧岫,绝顶幽清,四顾江山,一览昭然心目之间。元天历壬申。僧白云茅居修行。至明正统年间,僧明善、敏殷等继住,重盖隐室。久历风霜,屋宇朽坏。时有前任都纲迪庵禧徧历江湖,参方事毕,回此,见山窄狭难以安众,捐舍□钵,谨募缘众。成化十三年,岁丁酉,孟夏,于室顶西畔兴工,开基砌石,运工搬木,建禅关一座五间,小楼一所,以安僧众。期逾三载,无非收其放心,砍其自得一笑已矣。重修佛殿、僧堂,饭室、净所,奂然一新。仍造本行觉心塔一座,普同共仪。逮令工毕,福瑶请予记之。余愧才疏德薄,直述其言以为识。主缘僧行最,成化十五年勒石。其地倚石为墙,下临无地,俯望城郭,历历如画。嘉靖间,推官谭铠建凌虚亭、廓然楼、思乐亭。〔顾珀为记〕节推崇德谭侯莅郡三年,大率近民平易,刑清讼简,暇日寓乐于山水之间,往往著之声律、草书,以博其趣。泉之镇曰清源。清源之右曰南台,南台之南片石平砥,侯捐俸建亭于此,未题匾而去。比贰兴郡守,移书请予名而记之。新山子未知所以构亭之意,或曰,仕宦芳踪,或曰,宦隐也。吾意不然,侯非作无益者。或曰,翠微旷阙,病东南,侯堪舆,盖补之而时登之,似也。当时偕登不知几人,其登不知几至?方其登也,西望紫帽、青莲、罗裳,如拱如揖;东瞰大海,洲岛错落,如吞如吐,邦之形胜,诚可乐矣。不知有思,匹夫匹妇弗获自尽者乎?又如薰风南来,花鸟馨香,酣畅赋诗,投壶鼓琴,亭之会亦极乐矣。不知有思,陶唐蟋蟀之风,复有反而思其忧者乎?侯志亶若兹哉,则斯亭之作,庶几古人忧乐之遗,吾所谓先后之间者也。然则君之登斯亭也,谓之乐亦可,谓之忧亦可。奚所择乎?亦曰忧也者,所以为乐也。名之曰:思乐亭。隆庆元年,知府万庆于其最上处更镌“天子万年”“年”府县志作“寿”,未是。四大字。万历间,兵宪杨际会重建精庐。〔黄凤翔记〕郡城之北,清源雄峙焉。山有上、下二洞,稍折而西,循迳而南,有怪石峻嶒,下临无地者,为南台山。山故有精庐,沙门居之,岁久颓毁。骚人墨客携侣登临,则相与班荆藉草传觞。骋望白云青霭,飘拂衣裾,已而暝色逼人,栖憩无所,姑掉臂而去之。兵宪容县杨公观风政暇,尝一登眺徘徊,则慨然曰:兹胜境也,奈何委诸榛莽哉?遂创意重构之。赀皆己捐,不费公帑;役皆佣募,不烦民力。背石为屋,架层楼其上,左为梵宇,为亭。黄生闻兹台告成,扶杖陟翫,则辄有遐感焉。夫物有必至,事有固然,成之趋于毁也,兴之趋于废也,犹旦之有暮。彼金谷之园,没于豪贵,平泉之石,散于洛阳,其成毁兴废,关一家者,姑置勿论。即章华、柏梁诸钜丽,时更代易,倏已夷为邱墟,俾吊古踌躇者,欲寻其遗踪而不可睹。独岩泉天然之胜,托于亭台栋宇之观,虽不幸至陊颓,而一加修营,辄已依依如昨。故恬愉葆真之士,枕石潄流,终不肯以此易彼。今世仕者,匪牿于温饱私图,则缰于簿书鞅掌,尘怀俗虑,溢满眉睫,第令移杨公所捐之费,亦足供金谷平泉一木一石之需,乃所营者不在彼,而在此。兹其襟怀闳豁,岂俗吏所可几哉?余请告家居,坐卧一小轩,甚困。是日凭高遥瞩,岸帻引满,凉风被体,酷暑顿消。恨游兴未豪,不能偕友人作河朔饮。犹迟回弗忍去,顾薜扉之外,恐有却立旁睨,几其去而代之者。夫四时之序,岂直可以说应侯哉!即岩泉觞酌之乐亦尔。然使余获避喧逃虚,偷一日之适者,杨公德也。兴既阑,促蓝舆归,复坐小轩为之记。杨公名际会,万历丁丑进士。知府姜志礼又镌“水石名区”、“空中楼台”及“登春台”等字,又有镌“南山有台,如此江山”及“丸泉”二字者。又南台尽处,有舟峯。卧石去地千尺,悬崖若风帆,郡人呼曰舟峯。今称其近处为石船尾。上刻“清果分流之界”六字。下有报劬院、舟峯庵、无尘庵。详见《寺观》。〔宋刘子翚诗〕杖策到舟峯,开轩对缘丛。禅心清似水,客鬓乱如蓬。鼓角谯门日,莺花上已风。逢人相借问,何地隐庞翁?〔明周廷鑨诗〕胜览始兹峯,云山青万丛。金溪明翠浪,石径隐高蓬。櫂拨天河水,帆归岭树风。沧桑谁复问?江海一渔翁信。〔又〕自结旃林不闭关,轻将翠黛点烟鬟。云留封树便成麓,客到浮槎直上山。返景近催天镜出,落霞祗接海潮班。荔香一品新尝得,更采芳荪满袖还。崇祯四年,林孕昌筑二亭:曰纶恩,曰雷荐。六年,复筑二亭:曰襭云,曰访贤。即布衣黄季弢名文炤著书处。又有未亭、君子斋。今楼亭皆废。〔唐韩偓诗〕无奈离肠日九回,强摅怀抱立高台。中华地向城边尽,外国云从岛上来。四序有花长见雨,一冬无雪却闻雷。日宫紫气生冠冕,试望扶桑病眼开。〔朱衮诗〕栈云窈窕穿刚半,鸟羽离披奋已艰。气概不教容易领,穹台还费几回盘。剑雄石户遗金锁,鹤老禅关护日丹。力尽元虚身世小,无人肯着绿皮冠。〔程秀民诗〕方城绝壑时牵梦,百月相看始一登。古洞花明迷曲径,悬崖松老抱枯藤。鹤还丹谷空遗蜕,鸟宿尘龛独有僧。多少烟云添客思,几将感慨对高陵。〔又〕重上南台百尺楼,松花香细薜箩幽。钟鸣高塔僧初定,风落平林鸟未投。沧海遥看双树出,碧天斜倚片云浮。三山不是吴山迥,却为登临起暮愁。〔顾珀诗〕屹屹南台接碧天,禅关缥缈白云巅。峯连翠壁魁三象。日出红光散九埏。隔水苍松千树古,倚岩盘石万寻悬。闲来每发登临兴,曾借蒲团几醉眠。〔苏浚诗〕崇冈叠嶂倚崆峒,满径蓬蒿忆故宫。自是洞庭开宝籙,却看琼苑出遥空。三山影落壶天内,万井烟生夕照中。握手相看拚一醉,青山几得故人同!〔黄克晦诗〕苍崖千尺峭空虚,半挂璇天侧日车。看乌已知风在下,入岩初讶地无余。图中远岫含残雨,掌上平田绕绿渠。少小躭奇今白发,几回诗酒欲巢居。〔黄克缵诗〕嵯峨石壁倚晴空,楼阁新开面面风。东去江流长自绕,南来山势故争雄。林垂丹荔轻霞外,桥卧苍波落照中。拟向扶桑观日出,留连坐待海天红。〔又〕松径阴阴爽气新,仙家风景净无尘。洞中日月闲今古,座上峯峦共主宾。沧海潮来凉满袖,夕阳岚下湿沾巾。山公饶有高阳兴,相约重寻岘首春。〔黄景昉诗〕绝壁何缘玉一区,即教善画莫能图。为云合覆三千界,置邑将容十五都。日出金鸡啼破汉,风来黑鲤渴吞湖。诸公彩笔夸强健,最早诗成字字珠。〔林云程诗〕危楼高插碧霄端,凭槛凝眸境界宽。石窦虚涵云气湿,松涛响带瀑声寒。千峯崒嵂天边出,两塔微茫雾里看。四野晴开真旷绝,壶觞终日罄交欢。其东为巢云岩,岩石悬峭石罅中,常有云气往来。明詹仰庇谪归隐于此,郡守为建书室。邑令叶春及题其峯曰“高士峯”。黄光昇刻石曰“青天白日”。上有流觞、放鹤二亭,今皆废。〔明黄凤翔记〕出城北三里许,岩宇星列。而泉石称最胜者三:望之突然,梵宫阴蔚,外坦而中幽者,观音岩也;稍进而石门盘郁,佛龛邃靓,有古松蟠虬倒影者,弥陀岩也;又进而悬崖陡立,鸟道微茫,常有云气朝暮往返者,巢云岩也。二岩距巢云,若由踵至顶望之,不能寻丈。乃自嶔崟突兀,曲折迁旋,登者十休而上,五休而下,若蓬莱千仞之不可几。比一至其巅,则怪石崚嶒,擎空吐雾,流泉喷洒,瀑布飞珠,其奇胜甲于诸岩。而金溪之水朝于右,浯江之水汇于前,平畴绵亘,郡城在目。当其彤云四塞,烟雨沈冥,则岑寂孤高,恍在层霄之上。若夫霁旭初开,暮霞掩映,群山奔赴,环流浴日,又旷然备一郡之大观矣。先是,年远荒颓,鞠为茂草,虽故老莫知其处。隆庆乙巳,侍御詹君以言事忤上旨,谴归田里,常栖迟于弥陀、观音两岩之间。一日,偕朱徵君访寻故迹,援萝登憩,披榛而石出,卓杖而泉落,不觉相顾大喜,谓神人之挈而授之也。已乃庀材鸠工,即其旧址建之。中见书室,背北面南。左为流觞亭,傍注涧水,而蓄鱼其中。右为轩窗,俯瞰二岩胜概,其规画精雅,皆出君心构目营。而郡守朱侯、贰守丁侯、推官李侯,咸捐俸以翼厥费。兵宪乔公给岩僧若干亩。落成之日,余携尊酒诣之,相与扫石而坐,临流而饮,觉其幽奇万状,寥廓无涯,令入息心炫目而不能舍去。嗟乎!百余年榛莽之区,一为君所赏识,遂缘以改观增胜,即一草一木,殆若非人间所有。美哉,君之足以自娱,而兹岩之获自托于君也。然余观自古诤臣,以言获罪者,多称病谢客,塞户避谤,惴惴焉犹懼不测。君今枕石漱泉,陶然以琴书诗篇自适,既无怀沙赋鹏之怨,又无忧谗畏讥之虑,则其所遭之幸,盖什倍于古人,是皆一时胜事,不可以无纪者也。余于是乎援笔而为之记。君名仰庇,今为兹岩主人,乔公名懋敬,朱侯名炳如,丁侯名一中,李侯名焘,皆尚意气雅慕君者,而余为黄君凤翔也。〔何乔远碑〕居官任职之谓忠,委世韬身之谓光,显迹遂志之谓通,保终守固之谓贞。忠焉而不隐其愚,光焉而不任其晦,通焉而不变其塞,贞焉而不弛其毅,纯德君子也。维少司寇詹尔钦公,当嘉靖之季,宰邑南海,英概风举,殷守日晶。入为御史,不屑委顺朝旨,窥瞷时局,所昌言者宫闱琴瑟之和,所招尤者社城灌薰之衅。雷轰方掀,地狱可画;余生未残,主恩是恋。绝人同人,溷世出世,探怀乎诗书,寓情乎咏歌。公以居不深,迹不远,则行不遥。就北山之麓,结巢云书院而隐焉。身则辱于泥淤,气则畅夫轩渠,是公之光也。策足再起,掉头还归,■〈石甾〉磷不侵,声实并畅,天子不能舍公,召公再莅藩臬。九列迁于俄顷,八柱近在顾盼,而公必申其志,不枉所持。谁求台则甘从忤世,急遂初衣,问征前路,是公之通也。节守段干,义高颜阖,梦葵遗屦,饮水投钱,庇不止于葛藟,惠默沾乎蔀屋。汲行后进,如恐不及,归依帝释,不遗余功,是公之贞也。公用世先后积十余年,而隐于巢云书院者以三十余年,是岂特名德贞风与兹山俱崇,而精神之所萃聚,衣履之所振曳,其遗标余挥,未必不与诸山相栖迟也。槛外之云,是公心之变态也;门前之泉,是公心之浚发也。山中风雨,公之所以拘如晦也;山中竹树,公之所以展常春也。山中之土崇且削,公不以为无余地。山中之石磊且落,公不以为无余廉。公有兹山,兹山有公,交相重也。公殁有年,公子洪鼎奉公主其中,使千百世而后,颂公之有巢云也。东山之藉名谢客,香山之托灵白传也。某素辱公知,敬拜祠下,楷石为研,沃泉写记,深虑不足名公之秋毫而答洪鼎孝思之万一也。〔李光缙记〕巢云书院者,咫亭詹先生为侍御时退居所营也。先生当穆庙朝,以柱下惠文,抗疏论宫闱事,批鳞触忌,削籍放归,始构此山为终隐计。山故有巢云洞,久已荒芜,废为灌莽之区,无有存者。先生辟而治之,巢云之名始著,则山以先生重。先生直声震天下,既归隐此山,朝端之士,望先生如泰山乔岳,可仰而不可攀,惟恐其高卧而不复出,有以高士名峯者矣。则先生以山重己。今上起先生山中,将大用之。先生始出,不数月拜都御史大夫。二年晋司寇。于斯之时,先生身依日月,位望益尊,中外倚之,始不得栖烟霞而有此山,山亦不能为先生之有矣。及先生予告归休,再寻山盟,岩居川观,如是者二十余年。门雀张罗,有司莫见其面,羽仪荐绅,蓍蔡后学,道有于身,而行谊闻于乡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先生有焉。今先生殁矣,岁久寝坏,长公定卿乃葺而新之。扶其已颓,拓其未备,焕然一新,奉先生主祠于其中。嗟夫!先生盖至是有始得常有此山也。天地间谁为吾有?则非吾有者尚多;以为非吾有,则吾之所不有者乃真有也。自古贤人君子,皆以其蘧庐非有之地,常占为千古长享之物,韩退之有阳山,柳子厚有西山,欧阳永叔有滁山,苏子瞻有吴山、西湖、罗浮、赤壁。终数君子之身,何尝有之?百世而下,想其人而不得见,而本其山川以存之,则以为数君子之有之也。齐景有牛山而不能有,而徒托之一涕,惟其欲身享而自有之,是以终于不可有,晏子笑其不仁矣。先生在时,或出或处,时行时止,未尝匏系为凿垣逃穴之举,于此山何尝长据为有?但往来啸弄于其间耳。长公今始为先生有之,山固以先生重也。风朝月夕,先生或御云气而至未可知,乃先生神何往而不之也哉!〔仰庇自为诗〕荒岩栖息薜萝情,吾意云山足此生。曲涧泉添宵雨急,高峯石出晓天清。交加翠竹当窗发,自在黄鹂隔树鸣。会得群公多道气,故来空谷一班荆。〔黄克晦诗〕半岭嫌人迹,孤峯住水声。邻僧过寺别,长者出花迎。巢鹤非无托,归云似有情。自惭牵世务,强说得吾生。〔又〕飞泉悬磴接垂籐,猿挂猱缘共一登。落日荒堂空草莽,千年怪石尚崚嶒。为巢每近孤鸣鹤,结社应来不住僧。禁闼纵教容汲黯,可能忍别自云层?〔黄思近诗〕谁构禅居此一阿,逍遥从昔羡詹何?亭流曲水堪环座,石老盘松可倚歌。和郢客来芳草碧,闭关人定白云多。只于岩际寻真隐,何事沧洲制芰荷?〔何乔远诗〕入径人皆喜,坐空得水音。春泉应更大,夏树转多阴。云起浮生态,巢居哲士心。上头行欲去,日暮尚沉吟。〔于宗亮送派上人移栖巢云诗〕青嶂随栖息,白云时送迎。束经披石室,携钵入泉声。小径松筠长,新堂雪月明。禅心原不住,相对语无生。〔郑之铉诗〕砺齿分余石,披襟借远风。断碑磨雨碧,寒树带霜红。巢处云千笏,尊前玉几丛。招携还此夕,信宿仗天工。〔黄景昉诗〕能于青紫外,别作一枝栖。踏径输猿引,衔杯觉鸟啼。石痕甃绿玉,泉响骤青犀。慷慨风流事,前贤视屡齐。〔又〕落落嶔崎性,微云曷与居?磴拏春树细,溪咽暮钟虚。二史乘箕早,孤臣拜杖余。殷勤祝洞壑,长奉绿文书。〔周廷鑨诗〕行过三重水,还巢一片云。珠帘天外织,宝塔雾中分。凉月垂青幛,疎畦学绣文。夜深人未宿,熠耀自成群。〔国朝丁炜诗〕群峯相映抱,曲磴足遨游。芳藓沿崖碧,鸣禽隔树幽。云飞山欲动,花落水争流。何处追觞咏,苍烟起暮愁。又南为弥陀岩,左有飞瀑泉,大旱不竭。《闽书》:岩在擎珠峯之阳,悬泉从巢云下坠石壁间,冬夏琮琤,有竹箭之美。泉旁巨石刻“泉窟观瀑”等字。蹑磴而上,有石径,深邃可以饮。郡人庄一俊名其径曰“招饮”。折石径出,有平台,明詹仰庇刻“一啸台”。有石,元时琢弥陀佛,丈六金身,相特端妙。东有亭曰“对泉”,今废。国朝嘉庆八年,徐用逵再建。〔唐徐寅咏瀑布诗〕名齐火浣溢山椒,谁把惊虹挂一条?天外倚来秋水刃,海心飞上白龙绡。民田凿断云根引,僧圃穿通竹笕浇。喷石似烟轻漠漠,溅崖如雨冷潇潇。水中蚕绪缠苍壁,日里虹精挂绛霄。寒漱绿阴仙桂老,碎流红艳野桃夭。千寻练泻长年在,六出花开夏日消。急恐划分青嶂骨,久应绷裂翠微腰。濯缨便可讥渔父,洗耳还宜傲帝尧。林际猨猱偏得饮,岸边鸟鹊拟为桥。赤城来到诗先寄,庐阜曾游梦已遥。数夜积霖声更远,郡楼欹枕听良宵。〔宋邱葵诗〕弥陀岩下苍榕树,借我今年两度游。客思凄凉无奈老,水光潋滟最宜秋。便思乘兴归沧海,却恨知心远白鸥。日暮强随年少去,溪山好处尽成愁。〔元陈弦诗〕城南野寺远凄凄,老去登临兴不迷。黄菊有情留客醉,青猿何事向人啼?长江水落孤帆远,古道芜寒匹马嘶。愿得相从休物累,频来此地共幽栖。〔明朱梧诗〕石壁参差鸟道危,岫云点缀碧山亏。千里泉漱降龙窟,百尺松生放鹤枝。山客莫愁风景别,岩僧都忘岁时迟。台高径窄来人少,锦席添杯片月随。〔苏濬诗〕一径萧疎际,寻幽野兴偏。行看沧海近,坐对白云悬。雨急烟低树,风高鸟弄弦。芳兰堪共佩,到此总忘年。〔黄克晦诗〕十年何事别兹岩?一见飞泉祗自惭。声落苍崖多作雨,流穿急石不成潭。洒衣宁觉三铢湿,漱齿惟怜一掬甘。虹饮鲸吞应不惜,满前风雪破昏酣。〔黄凤翔诗〕梵殿清钟日暮时,寻幽一径转逶迤。屐随谷口泉声入,榻向岩头树影移。疎雨平原人去尽,高风绝顶鸟归迟。凭栏解得无生趣,莲社还应间远师。〔又〕杖凌危巘,双眸送落霞。天边分鸟道,树杪见人家。绝岛抱云起,出林带日斜。只令筋力健,短屐是生涯。〔蒋德璟瀑布诗〕原泉体本似天河,天半飞来透薛萝。虹雨千层吹不断,琉璃万斛涌还多。近朝沧海成高浪,分溉青郊饱远禾。五老九华飞练好,何如此处白龙梭!〔杨铉锡诗〕名蓝山北有弥陀,挈伴寻幽到薛萝。径里鸣泉听乍细,石间落子兴偏多。抱檐崖树堪知午,劝酒春禽自解歌。回首旧游今十载,劳生空悔逐流波。〔蒋熺诗〕莎庭藤嶂倚阑干,满意搜奇不说还。来往忙云闲处想,低昂怒瀑定中看。鸟因樵子重寻洞,泉为农人勇出山。薄暮与君谈胜事,意行又到太湖间。〔国朝丁炜诗〕齐云山半赏心多,曲径幽香雨曼陀。几杵疎钟僧自定,一湾流水鸟空歌。维摩法焰传灯火,谢傅清吟寄薛萝。倘得闲园分十笏,静看人世任风波。〔施世纶诗〕曾枕清泉漱石时,老僧还指壁间诗。江山无改旧游寺,十四年来鬓有丝。〔黄道泰诗〕十年不到此岩扉,寺废僧残事事非。碧瓦暗滋清草长,红泉时带白云飞。潮生海国鱼盐富,风过山楼橘柚稀。何日此身无星碍?醉吟佳句送斜晖。〔陈一策诗〕一啸高台上,岚光映翠微。石幽苍藓驳,树老绿萝衣。密竹多侵磴,残花乱扑扉。豪吟烟景暮,闲步夕阳归。国朝乾隆二十年,提督马负书建石亭山腰,复构亭于对泉旧处,书“清如许”、“天风海月”及大“佛”字,与知府怀荫布所书“寻佛径”等字,皆镌于石。〔负书自为记〕清源之弥陀岩高耸郡北。陟其巅,山海形势,雉堞田庐,毕罗眼底。余每按历憩此,惜名胜颓芜。乾隆乙亥九月,偕僚侪构椽泉畔,建山腰石亭,以宜远瞩停踪,且为同志者谒。〔又诗〕胜日登临玩物华,平畴万顷早禾嘉。山灵有意添春色,天半霏霏散雨花。〔又〕构得新亭山半腰,凭栏一望海天遥。游人到此须停憩,好振春衣步〔紫〕霄。〔又〕参差虬干势摩云,偃盖清森鹤作群。岁月承来多雨露,为梁为栋正需殷。〔又〕夹涧飞泉挂碧空,宛然云外落长虹。千支万派流膏远,会见天心溥化工。〔又〕山门巨石绕祥光,护法天生对峙昂。古佛由来无着相,何知不是两金刚?〔又〕巍峨古刹嵌山阿,石洞幽栖萃太和。分得西来莲一座,人人顶礼见弥陀。〔又〕抠衣盘步上山巅,石磴凌虚欲近天。俯视苍茫千嶂小,划然长啸斗牛边。〔又〕挥毫岩顶现全真,丈六凭空不坏身。却为巨灵开胜迹,昙光普照万家春。〔又〕衔杯相对语禅关,槛外游云自往还。得意当前皆胜概,何须蓬岛说三山。〔又〕一鞭斜照出山隈,不尽春光暮霭来。按辔回看登眺处,浮云送翠意悠哉。〔郡守怀荫布诗〕山自清源发,岩因古佛名。云栖谷室冷,雪点啸台清。霜叶流丹色,寒泉潄玉声。芬芳正应节,初建隼旟行。〔又〕风清铃阁静,政简簿书闲。喜见军民乐,好将岩壑攀。残苔斑石塔,竦木簇烟鬟。敢借游滁兴,登临共岘山。〔督学李友棠诗〕星轺往复偶停骖,闰节嘉招兴倍酣。安得参军仍落帽,将无弥勒是同龛。堦前众壑鸣秋叶,郭外千家映夕岚。行荚笑渠清似水,却逢名胜不妨贪。〔又〕石壁飞泉绕树隈,凭栏一望画图开。何人秉烛山间饮?有客浮槎海上回。太守摛毫继颜、谢,元戎缓带引邹、枚。异时按部还乘兴,重访题名拂翠苔。其下为木龙岩,相传有古木根蜿蜒如龙,唐欧阳秬得之,作赞。曰:三瀑亭下,乱薪堆中,顾是堮斵,分兹洼窿。质奇状古,腿蛇足虎。英士屡瞻,高人惊睹。光华密致,抚玩悦志。叶公画情,武侯卧意。天矫蜿蜒,势若胜天。疑将孕灵,神化倏然。欲脱尘俗,携之高骞。《八闽通志》:上有木龙室。明正统成化间两修之,今废。按《清源山志》谓:赞留名石壁,未刻。会昌四年四月,仁泽记。稍北另有同游题名刻石,其第一人曰球仁泽。〔淳祐志稿〕太守苏球作木龙赞。《刺史表》:苏球以会昌元年六月任,四年十月转温州。正与序中“木龙携归北,留赞于石上”二语符合。据此,则仁泽即球字。而作赞非秬明矣。又西为观音岩,亦名千手岩。〔明何乔远诗〕籐竹乱人行,徘徊得化城。地清真净土,相妙证无生。午日蒸花气,春风透鸟声。刺桐如斗干,几欲不知名。《闽书》:宋元祐间,民有夜见光相者,翼日相与琢像岩端。绍兴中复现梦于蔡氏,蔡氏新而金碧之。按赐恩岩亦有观音像,元祐间琢像,及蔡氏重新事,《清源山志》以为在赐恩,未知孰是。其下为羽仙岩,在罗、武二山之下,今名老君岩。石像天成,好事者为略施雕琢。〔明黄克晦诗〕壑舟无力谷神光,石像千年草树傍。匪虎不曾悲旷野,犹龙何事蜕高冈?雨深衣袂生秋藓,月晓须眉带石霜。谁谓西戎终不返,山中紫气夜何长!宋时罗山下有北斗殿,武山下有真君殿,朱子尝游于此。中有元元洞,明汪旦辟刻“元元洞天”四字。洞巅六石,季本名之曰“六老峯”,为诗刻石。〔季本诗〕六丁凿元窍,驱此行地龙。鳞角耸岩壑,外峭中以空。地灵尚爱宝,径荒云旦封。洞天三十六,日览能穷?搜奇造幽僻,偶与神室逢。旁有两孔穴,众妙由兹通。六子乾坤精,洞虚中可容。同游共宴坐,谈道各知雄。冥探谢侈哆,妙契以参同。出门未数武,翼然见新宫。内有老子像,炳焕生龙光。刻画渺难察,奇巧疑天工。吾闻太上教,当在关西东。如何闽海渺,亦留现世踪?武夷载秦祀,紫泽启汉疆。晋安尚清净,李唐美遡所宗。灵瑞磅以邈,兹山名益崇。悠悠千岁下,乃有频复翁。穴閟事幽栖,如室亦如墉。洞通何所极,峨眉与崆峒。游衍洞庭野,启闭自东方。左邻读书堂,高并隐君峯。洞门对金粟,紫气鸿蒙中。弱水向西注,蓬岛何渺茫。仙踪若可继,愿言永相从。〔詹仰庇诗〕元洞清虚物象新,瑶坛潇洒迥无尘。祗今万古三生石,谁是千年不老人?座外青山开玉障,松间紫气绕龙鳞。由来杯酒堪忘世,宠辱何须患有身。(郑之铉诗〕散吏莫相识,如今隐翠屏。老来传道德,坐去失丹青。风雨留余几,眉须度此亭。试看春色晚,紫气为谁停?又下为势至岩。《闽书》:岩有瀑布,一自泰嘉山来,一自紫泽山来。环岩左右,汇前为潭,名曰濯衣。今湮为田,惟石梁在焉。岩背有石可坐数人,下可以隐,刻曰“陶石”。石上留题皆阴刻,此独阳画,其旁为清泰岩。《闽书》:地与梅关绿潭诸胜相近,题刻为多。下有潭曰剑潭,相传有羽流铸剑于此,留型于石,长可十尺,深广三寸。岩为明丁衍夏隐处。旧有亭曰来鹤,曰云浮,曰瞻亭,皆废。有泉曰云英。有石刻曰“仙苑”,曰“饮水曲肱”。又有石曰金壁,曰化鹤邱,曰蟠桃坞,皆取其形似云。凡此皆右峯联缀之胜也。外有泰空室,讹为太空室,在中台峯左。《八闽通志》:清源东有太公室。宋季建,明成化修,改名元隐室。又有楞伽院,在翠屏峯东,皆废。《闽书》:宋时有楞伽、罗汉、悟空、弥陀四院,南大旗而北覆鼎,东皇绩而西翠屏。天成一窝,周数里许。双涧夹流,原田每每,缭曲盘旋,循山步冈,居民竹篱茅舍,瀹蔬种茶,有太上遗风。此又拱护清源之前后者也。 以下乃城中及左右砂前案水口之山。 虎头山 在城东北,一名松湾,旧有古松四株,东晋时物也。按“松湾”字镌石在崇福寺口,去此山尚远。虽此山亦有四古松,不必名松湾也。 云山 在郡治北,居虎头稍南。宋时州治在此,即韩魏公生时榕树开花处。《闽书》:开花如红木棉。明崇祯时榕树尚存。《泉南杂志》:“树在治西,干如间屋,高参天,荫二十余丈。魏公诞日,未吐烟霭。今为提督署。前有生韩古庙。” 鹦鹉山 在郡治东,俗名鹦哥山。宋大观时泉佛教盛行,是山之顶,日有云气覆之。《闽书》:山有巨石,卓立如鹦鹉,故名。〔宋王十朋诗〕泉南杰出一高峯,碣石浑如鹦鹉容。毛羽不生随地老,彩文难画等天终。承天寺在其下。详见寺观。 升文山 在郡治西南。《海录碎事》:汉末,王朗为会稽太守,破虏将军孙策逐之,浮海至东冶。策又追击之闽越,朗欲走交州,为兵所逼,诣军降,保于泉山。时登城南升山游览,后人名其山曰朗山。《闽书》:今郡志不收,为建宁志窃去。不知建宁在闽越上游,朗本会稽太守,为策所败,浮海入交、广,不应反走上游也。山多奇石,有类幞头者、砚台者,皆宋状元曾从龙家故物。明陈章应居之。章应,洪武初以科第特起泉中,裔孙按察瑛豎坊曰龙头里。今山亦名龙头山,上有铁炉庙龙山寺。详见寺观。 莪山 在升文山南。《闽书》:山有莪泉。今废为民居。以上城中之山。 凤山 北接大旗,由北山迤逦而来,势如飞凤,故名。旧志以为即黄积山,误。宋名飞落山,中有东岳行宫。详见《祠庙》。明洪武间,同知董仪葬于此。上有环翠亭,永乐间建,今废。下有皇绩七里亭,又下二百余步有龙窟泉。《闽书》:宋绍兴末,尚书张汝锡捐赀开山,几落成而殁。女嫁为颍川韩元吉妻,闻父殁,悲恸不禁。元吉乃持案金来讫功,而汝锡子渤仕银青光禄大夫,复买田为供灯费。〔宋朱子诗〕门前寒水青铜阙,林外晴峯紫帽孤。记得南垞通柳浪,依稀全是辋川图。 万安山 在三十八都洛阳江南岸,距郡城东北二十里。《闽书》:唐观察使柳冕置万安监,牧马于此,故名。万安桥在其下,桥未兴时,曰万安渡。又宋淳祐志云:万安渡因山得名。按此说自妥。旧志又云:考是江南北无万安山,柳冕置监乃在烈屿浯洲。《耆旧传》:是江险多覆舟,被以美名,盖取安济之义。二说不同,姑两存之,则非矣。盖是山阴在桥南,何得言无考者?未详也。 瞻迹岭 俗呼般若岭,又称袍卸岭。在清源山后三十八都,距郡城东北十五里。一名覆鼎峯。明《一统志》:“一名斟酌,五代留从効尝于此斟酌军事云。” 黄积山 以黄石堆积而名。一名皇绩山,以王审邽葬此而名。按徐寅作审邽墓碑,有“皇者天皇,续者勋绩”之语,因取以名山,似夸。其向东一面,即梁相山,宋梁克家墓在焉。按梁相山东南里余有覆船山。《闽书》于覆船山称在梁相山东南十里许,则“十”字误也。府、县志不知其错,遂牵于惠安之覆船山,则非矣。而所注亦欠分明。 瑞峯岭 不甚高,而为左砂诸山分支之处。 黎山 在三十七都距郡城东南十五里。《方舆胜览》:黎山为郡胜概。 灵山 乡名圣墓。在三十七都,下瞰东湖,明尤烈隐处。〔都御史汪道昆行部造谒赠诗〕尔从彭泽上书还,独向只园借榻安。留客聊供法喜食,逢人不著惠文冠。《名胜志》:山门之左,盘石可觞,坐百人,中一巨石兀然动摇,明知府周道光名曰“碧玉毬”,石刻三大字。〔周道光记〕泉州郡城之东为仁风门,门之外半里许,稍折而东南,遵湖冈行望之,垒状郁肰,祥光瑞霭,隐隐呈露其中,若有真藏焉者。问之土人,曰:此灵山圣墓也。考之郡乘不载,见于山叙者曰:北山,府城之主山也。其东支为石壁、石头圣姑、红虾诸山,疑圣姑之名即此。盖自异域之教流入中土,有回回教者,其始祖不知何代姓氏,乐此邱而藏焉。余心异之,别驾关朱明公先期集同志者五六人偕余往焉。入门,迳路甚湫隘;登其堂,境界觉别,陟其巅,中有鬣封者三,即圣墓也。墓之前右有小阁,为礼拜所。左有疎轩可憩,面西而南,户可以远眺,望霓源、宝盖,隐约横亘。蚶江、法石,周遭环抱,不暇悉数,而东南之胜概,一览在目。门之东有比邱尼庐,后为浮屠藏蜕之地。门之左有石一区,旷而夷,上可坐百人,中有卷石,其形似丸,而下不属,势重万钧。然以一夫撼之,则兀兀然动摇,亦奇观也。或曰此山之形类狮,而是石则类球。再考之郡志,府城之南十里有狮山,则此特以意象言之,而非其名之正也。余以此石类毬,而其色苍然,沈碧似玉,因名之为碧玉球。吾闻大道无名,元始无形,太极一丸也。两仪肇判,天地卵丸也。二曜成魄,日月跳丸也。须弥为芥子,泰华为稊米,动静互根,名实奚辨?矧山之名曰鼓、曰帆、曰旗、曰炉、曰笔、曰帽,似兹者不可殚述,皆得象斯得名者也,又何独于球焉疑之!佥曰:大哉言欤!名称之矣。〔朱梧诗〕湖边球石碧琅靥饷底咸场S吭潞颇傅睿餍乔镄撼噻獭6苯跛盅В泊Π蜕阶骶悼础<付群左咸焱夤涉凶づ荷骸 云谷山 亦名太平山,在灵山左,有塔院,名云谷室。宋季建,明正统间重建。山上有“云谷”二字,僧应勒镌。景泰三年,知府胡志和祷雨于此。今废。《闽书》:明蔡文庄清尝读书其上,其作《独善山房记》中云:予尝一栖云谷,亡何而归,时时以望东山之隈。旧日竹松杳霭,犹依依有迎人意。〔蔡清诗〕山矗矗,水簇簇,白云一片卧空谷。卧空谷兮浑无声,乘风起兮应为霖。〔黄克晦诗〕寺外欲归日已醺,躭幽翻不惜离群。西风双树别孤月,中夜千山共一云。鹿女自行花下见,谷神相语定时闻。明朝总向人间住,寂寞空门暂解纷。 石头山 在万岁山之左前,与赤城山相连。今人误以此为法石山。《闽书》:山尽处有三山杰出。山阴叠石数笋,危如欲坠,目为天石。上有真武殿,宋时望祭海神之所。 宝觉山 在法石东,距郡城东南十里许。上有海印室。旧有“天风海涛楼”,为宋朱子书,今废。旁有朱子祠。通志载:楼为蒲寿庚建,以望海舶。非是。 石鸡山 其上最高处,一石如鸡。 赤城山 在三十六都,距郡城东南十里许,土色纯赤。《闽书》:相传晨昏间有赤马出食人禾,追之则入山中,故又名赤马山。 桃花山 在三十七都,距郡城东南二十里。山土色似桃花,故名。明蔡文庄公祖葬于此。文庄将卒,遗命附葬其下。 万岁山 “岁”,府志作“遂”,误。一名法石山。在三十六都,距郡城东南十里许。下有法石寺。五代陈洪进尝筑坛于此,以效嵩呼,后人因名其地为“万岁坡”,石碑尚存。详见《寺观》。后洪进妻及女葬焉。是山产荔极佳,宋蔡襄《荔枝谱》有“法石白”。上有石刻“极目”二大字,又有诗。曰:青霞道士老无齿。松下煎茶手自分。话到夜阑山月落,又归白鹿入深云。盖其处旧有白鹿洞云。又诗曰:源山多意气,松柏高姿凌。曳杖渺云涛,天风吹冷冷。二诗字迹遒古,皆失名氏。《闽书》:宋有碧桃道人隐此,既殁,南外宗正赵必晔作诗怀之。《见清源文献》。中有句曰,“精蓝有西意,遗构空山隅。层巅极目字,绪画清可模”。全诗见方外。 圣姑山 在三十六都。《闽书》:地产大菇,里人异之,即地建祠,讹为圣姑。〔周道光碧玉球记》:疑灵山为圣姑,非是。按产菇何以建祠?殊属无谓。今人称其地为鹧鸪也。 回龙山 去石头十里。山势自北山分支,尽于海,有回顾州治之状。 乌屿 在三十八都,距郡城东二十里许。四面皆水屿,上多居民,中有凤屿盘光桥。详见桥渡。以上左砂之山。 葵山、吴明山、潘山 三山皆南安山,为郡城之右腋。以上右砂之山。 一片山 即五峰山。大乌石山 二山亦南安山,为郡城前案之发源。 紫帽山 在三十三都,距郡城西南五里。常有紫云覆顶,故名。此山自南安一片山、大乌石而来。《海录碎事》:泉案山也,与清源南北相峙。俗呼对山。按此是斜对,不是正对。清源之奇以石,紫帽之秀以峯。万历府志:自南安大乌石山婉蜒而来,巃嵸雄耸为十二峯。〔国朝张云翼记〕紫帽与清源对峙,其秀以峯胜。巃嵸雄耸,尤可观海。庚午之秋,择晴日以往。昧爽,出刺桐城,星疎月澹,江村在烟水中。遥看十二峯,犹螺黛浅画如初妆。然前行者燃炬陂塘间,与晓霞之光上下相接,独以冈阜四合,不即见日,心知阳乌已为羲和鞭出矣。至麓,减从散马于平林丰草之旁,拥肩舆自岭背凌仄磴而上,殊峻险。忽转一径,则诸峯朗豁,暄景满空。小憩梵殿,谓即金粟洞,洞不可见。所传宋宁宗书,亦磨灭莫辨。咏白玉蟾诗,颇忆郑文叔仙术既灵,何不使此方之粟常化精金,乃止以犒寓书羽流耶?傍岩而左,峯且屹屼,舆不可肩,偕游之客,惟李子标赤同陟其巅。是名凌霄,竦然独尊。俯见留麓之从,马寸、人豆,纷纷如蚁,居然两界。仰看苍穹,浑不难捧日月而拂星斗,因谓标赤曰:天听匪远,帝座所在,无不可通,惜君家青莲独未至此一问耳。峯尖旧有塔,亦缘峯名。有龙起其中,塔遂秃。余又曰:神物为霖,长遍天下,宜不恋此岩穴也。降而右,即紫帽峯,峯殊平,因敞幔亭与诸客踞坐。此时云物俱空,惟是日紫峯亦脱帽露顶,若示人以坦易。西北则大乌等山,蜿蜒而来,趋走惟谨,至此皆拱伏东南,则鳀壑鰌穴,明灭于沄洋之间。乾坤一气,万象空濛,又恨不乘长风即破巨浪其中。然天下有道,久晏海波,余无事为宗元干而守土此邦,惟游咏太平山水文章,喜诸客皆如枚叔。客亦曰:观止矣!于是举觞属饮,各赋近体诗数章而去。〔明傅錀诗〕三春欲尽百花飞,郡郭溪桥度晓晖。地绝路难人迹少,山深坐久鸟声稀。〔李源诗〕秀林深处八仙者,闲散春游出郊野。一个山僧两小童,提壶挈榼负衣从。游游直到古元隈,道人熟菜劝山杯。借问金粟路何向?道人遥指山崔嵬。不管崔嵬也要登,杖藜踏上几千层。山头绝顶舒望眼,万壑千邱一块青。行行向去是金粟,关门重闭山寂寞。小童攀过古墙端,直入洞中开锁钥。开洞无人只七仙,诙谐酌酒仙炉前。酒余行出洞门外,海风骤至生云烟。顷刻云烟四山起,晖晖沦沦太虚氟。振衣飞羽上凌霄,头上无天足无地。步云蔼蔼下山来,日出云中山径开。停行转看出花笑,樵歌牧唱自徘徊。尘埃世虑都消逐,赢得当年曾点乐。悠然归去秀林中,鹧鸪已奏暮山曲。〔周廷鑨诗〕元气浩无垠,流峙盈其幅。不拓万古胸,曷畅千里目?兹峯冠层霄,群岑失所族。壁立俯四虚,高深贡遐瞩。天海若交生,苍波吹平陆。烈风摇白日,百灵互奔属。云物避高秋,石林如始沭。窅然万虑空,但觉心魂肃。疲策谢丹邱,息机媿樵牧。彳亍逢山精,洞口拾金粟。天地尚风尘,猿鸟逝安宿。江村动如烟,使我乱心曲。旁有灵应岩,下为普照寺。详见《寺观》。上分二峯,在峯之阴。金粟洞,唐元德真人郑文叔居此。相传客过洛阳,遇羽衣寄书文叔,既归,授书遗粟半升,还家视之,金粟也。有石刻,宋宁宗书“金粟之洞”四字。后有去华亦居此,明何观仕归隐焉。〔五代徐寅诗〕一溪拖碧遶崔嵬,瓶钵偏宜向此隈。农罢树阴黄犊卧,斋时山下白衣来。松多往日门人种,路是前朝释子开。三卷贝多金粟语,可能心炼得成灰。〔宋白玉蟾诗〕白云乱山深复深,洞口枯树鸣幽禽。玉雪影梅春寂寞,琅风韵竹夜萧森。海流城外青萝带,岩耸天边碧玉簪。忆着仙人郑文叔,泪随夕照落平林。〔元龚丙诗〕紫帽崚嶒天与齐,诸山似揖向人低。千年世界藏金粟,半夜星辰绕玉梯。石鼓声沉苍藓合,丹炉火冷自云栖。雒中羽士无消息,十二峯前日又西。〔明朱安期诗〕深锁洞门去不逢,长空何处驾茅龙。斋前曲径青莎合,亭外穹碑碧藓封。仙殿无灯萤火代,客堂将爨鹊巢供。莫言道侣终稀少,老鹤声中一线通。〔黄河清诗〕披云迢递觅仙宫,老鹤声中一线通。文叔何心开罔象,去华有意续天工。辉煌碑刻千年字,幻化金成一粒功。就里寻真真末得,海天云树雨蒙蒙。〔何乔远诗〕鸿蒙不遥,天路非赊,俯睇飞云,仰飧明霞。链颜方疎,采芝人遐,何由吐纳?餐日月华。〔张瑞图同曾二云游诗〕浓着春山澹着官,笋兜轻度最高峦。三农似唤随车雨,豫洗山光一道看。〔又〕绝顶笙歌蹋白云,洞中鸡犬几曾闻。道人骑得千年鹤,舞向儿童礼使君。〔又〕衣参云霭树悬星,火树遥连塔月明。莫是山民灯代笔?千秋写出宰官清。〔国朝诸葛璐诗〕紫峯虚洞云影昏,石塔凌霄更出云。御书金粟字仍存,千载仙踪不复闻。天高地迥云根老,花落洞前潭不扫。夜深天宇绝纤埃,清风皓月披襟好。一枕洞中仙梦赊,洞天清晓鸦声早。文叔住山几多时?户外无人余芳草。神仙亦自有良朋,传说书来洛阳道。〔黄元骥诗〕凌霄直上倚天梯,俯瞰尘寰万象低。峯顶云开松柏翠,林间日暖鹧鸪啼。千村烟火连城郭,两岛桑麻靖鼓鼙。金粟仙迹何处觅?空余古洞草萋萋。〔黄朝阳诗〕索异为名山,山深云阗寂。石径险难寻,往往扪绝壁。入洞窥道心,不觉中心惕。仙人不可见,犹有古诗迹。日晚归来时,还思再登历。右峯绝顶,有凌霄塔,明知县钱楩造。西有石鼓、丹炉、试剑、棋局、仙迹、仙掌诸峯。北有天湖岩,南有古元室。明正统九年道人吴云静建。〔明陈琛诗〕抱素真人曾此留,排云扫榻助岩幽。也知有雪偏能暖,尤讶无风亦作秋。石涧潺潺惊水逝,尘缨滚滚叹人游。半年待我西铭子,红绿抽春定满邱。〔黄河清诗〕乐山随处为山留,白鸟青篁个个幽。醉里菊花应笑我,病余诗鬓却逢秋。百年难了江山债,终夜多为梦寐游。暂服刀圭飞来得,浮云犹隔小蓬邱。〔苏濬诗〕山中闲日月,顿觉世情疎。苔径连云白,松风入夜虚。飘摇中散卧,寂寞子云居。一径通幽处,天花任卷舒。〔黄克晦诗〕同是梦中世,虚庭自觉幽。谁拚终日坐?每苦一身留。过午山移影,微凉树欲秋。何当还望气,长跪向青牛。〔何乔远诗〕共作山中人,相看物外身。萧森经暮色,寥廓仰秋旻。历历星河夜,苍苍柏树春。狂歌非自恣,醉里见天真。〔又〕野色乱轻晖,幽山满蕨薇。偶游须尽兴,累日未应归。迷路防苍耳,投岩指翠微。秋泉余伏热,步履尚沾衣。又有盘古洞诸胜。古元室、盘古洞,地皆属南安。又上有小丹邱,云静建为修炼处,后陈琛及弟让读书其中。《紫峯年谱》:小丹邱在金粟洞下,古元室顶,小屋三间,先生顾而乐焉,因与弟让借为读书之所。又半山有亭。〔明庄一俊诗〕半山亭上鸟未啼,半山亭下花满蹊。春风刘郎不相间,六月看花醉似泥。芳草举杯常近鹤,小桥过客已鸣鸡。逢人若说亭中事,依旧烂柯送日西。山中有泉,味极甘冽。《方舆胜览》:山椒泉眼,相传有龙蟠其中,名曰龙池。宋淳祐志:甘泉在紫帽山龙潭之侧。意即此泉也。又有潮汐井。详见水利。 鼓雷山 距石塔山西南一里许,上有石如鼓,叩之声如雷。或云:天将雨则鸣如雷。旧有雩坛,为郡守祈雨之所,今废。《闽书》:上有陈君岩,乡人陈珏尝庐墓于此,因名。其岩旁有叠石,危峻如累卵,下有龙井。互见水利。遵井而东,放于溪,大阜之椒有石,宋庆历间有龙蟠焉,因名龙绕石。按鼓雷山有四:一在三十二都石旗村,中途跨亭,名曰回通;一在二都石龟铺之西,相传天将雨有雷隐隐呜石下,有岩名曰灵应,一在三十四都鼓雷村;一即此也。 石塔山 距石龟山西一里,在石笋桥南。其山从腰至麓有一大盘石,与江相接,长二百余丈,穿伏于水。俗名石皮。《闽书》:邱文庄濬尝问蔡文庄清:君郡有万家石,存否?即此石也。上有石塔院,及刘忠顺亭。〔宋王十朋出郊迓客至石塔院憩刘公亭诗〕春日西郊外,江亭眼界嘉。青桐映楼阁,紫帽抹烟霞。雨过牛耕野,潮回鹭立沙。河梁阻携手,空起逝川嗟!又有曾从龙别墅,今皆废。 石龟山 出临漳门外一里许,三峯高耸,其形如龟,山川坛在焉。《闽书》:山有石,卓立二丈许,名石笋,笋江以此得名。隆庆府志:宋郡守高惠连以私憾击断石笋,明成化间郡守张嵓补而属之,今岁久苔生,渐不见旧断之迹。〔元释大圭诗〕危石青入云,上有千岁木。我来卧其间,天风响岩谷。以上三山在紫帽山北向东而行。 小乌石山 在三十三都,距郡城南十里。山顶有海岸庵,山半有玉泉庵、蔡公泉。〔宋曾公济蔡公泉记略〕密学蔡公昔自史馆来漕,按部之暇,独得斯泉。既去,以书来,言郡南峤之西山麓有泓泉,其味甘美。予与僧洞源寻访,久之始获。好事者闻之,因疏源迅流凿池潴之,架亭庇之,郡民朝夕提汲,酌饮不绝,因名曰蔡公泉。时至和二年也。治平间,令王克俊刻“蔡公泉”三字于石上。 双凤山 一名补陀岩。〔国朝林之濬诗〕郊游直过笋江西,缓辔春风信马蹄。麦陇花黄香绕路,烟村草碧色连堤。僧怜废寺迟徊去,鸟啄空亭自在啼。最是幽岩留胜迹,佛灯零落意凄迷。上有观音阁,国朝乾隆间,邑人黄言元修。 洋屿 在三十三都,距郡城南六七里。平畴突起山中,时有蛎壳,岂古海洋之屿欤?上有栖霞洞,唐无了禅师居之。宋道人苏随亦隐此。今圮,石刻犹存。〔明黄景昉诗〕平畴特起锐如圭,高接峦峯紫帽齐。千载旧传堆蛎壳,昨朝新诧过斑蹄。洞开就琢洼樽几,崖削全凭栈道梯。树腹年年雷动处,莫应龙去避幽栖?〔又〕猿引蛇蹲逐径斜,桑麻下界几人家。酒行簌簌飘黄叶,香过团团隐绛纱。归路断虹横隔水,暮池余霭烂蒸霞。遥知伐木开山手,无复风流胜永嘉。〔又〕痼入泉烟药一圭,谁知峯顶水痕齐。穿田得路凭牛矢,避世全生信马蹄。驱课凿山劳削屐,指麾书榜费悬梯。解忧总得杜康酒,乌鹊南飞且任栖。〔周廷鑨诗〕松门深镇竹烟斜,旧是城南杜曲家。巧结蜗房盘石磴,高扪牛斗落窗纱。泽连麦浪翻朝旭,天入枫林隐暮霞。莫道泉明惟纵酒,题诗无复纪元嘉。〔国朝释如幻诗〕亭池错落互高深,怪石崚嶒洞壑阴。翠筱苍松重匮匝,天风迸作海潮音。以上三山在紫帽山东,向东而行。 龙首山 在紫帽东南麓,山有龙翔之势,亦名龙头岭。〔宋钱熙诗〕残年仍置闰,五日恰逢春。携酒客独赏。敲门僧不嗔。双松如拱立,万井自横陈。精舍故盘礴,元规尘上人。下有安福、保福二寺。详见寺观。今废。其下有妙峯堂,唐欧阳詹别墅在焉。《闽大记》:詹与里人王式、吴播、薛寿、郑简、康暐、王云卿相善。诸公辄以进士目詹。詹父博罗丞令其赴举,特与诸公会此询谘可否,后人因其地建妙峯堂。今亦废。又东有欧岭,詹所居之后山也。 白塔山 行辇山 在狮山前下辇铺,俗名下辇。相传宋幼主遭蒲寿庚之叛,南行至此下辇,故名。《闽书》:按宋淳祐府志已载是山,其时未有幼主事,恐或传闻附会之误。〔明朱辂诗〕古庙荒村里,英灵向此依。昔经玉辇驻,今见夕阳微。尘迹千年在,香烟到处飞。几番追宋室,惆怅欲忘归。 狮山 在三十五都,距郡城南十里。城中望之连蜷如狮,故名。昔人置烽燧于此,亦名烽山。顶有巨人迹。 雁塔山 在二十九都新店,距城南十里。平地起高冈,秀耸而圆,其状如塔。上有圆石,约五丈许,叩之如鼓,号灵鼓石。元季李于磐避乱于此山之阳,至今为李氏世居。 高甲山 一名东山。溜石镇在其下,又名溜石山。在二十九都,距郡城南十里。《闽书》:山有水井方广丈余,海潮至,与泉不杂,色莹味甘。以上六山在紫帽山南,向东而行。自紫帽至此,皆郡城内局案山也。 福平山 大石山 驷行山 华表山 在五都,双峯角立如华表然。麓有草庵,元时建祀摩尼佛。〔明黄凤翔诗〕琳宫秋日共跻登,木落山空爽气澄。细草久湮仙峤路,斜晖暂作佛坛灯。竹边泉脉邻丹灶,洞里云根蔓绿藤。飘瓦颓垣君莫问,萧然一榻便崚嶒。庵后有万石峯,有玉泉,有“云梯百级”诸题刻。又有石形如虾蟆,春夏间常吐雾,漫山布满,与海雾参连。 灵源山 在五都,唐时道士蔡明濬居之。一名吴山,又名吴明山。宋时有吴氏昆季隐居于此,后乡人祠之及其二媪。详见坛庙。山雄跨四里许,高出东南诸山,外顶高大而平,亦名太平山。上有石曰望江石,南眺大海,可历数百余里。北顾郡治,山川城郭历历如绘。下有灵源庵,宋林知读书处,知卒即葬此山。详见《宅墓》。〔元王翰诗〕旭日照高岑,天风振远林。不因沧海色,那识白云心。瑶树空香满,珠林积翠深。坐来明月上,何处起潮音?〔明王慎中诗〕拘拘有妄身,一一不能舍。形骸自束缚,日使道心寡。偶同片云闲,得此憩兰若。奇峯千万叠,一派飞泉洒。飒飒天风来,松声如雨下。冥濛衾帱深,烟霭翠盈把。不灭慧灯悬,炤兹四体假。始知房闼卧,息偃类奔马。誓欲讬名山,于焉投静者。荒茅便可芟,无为俟聊且。〔苏浚诗〕丹崖元室倚云弧,一径纡回万壑殊。有客入门苔不扫,无僧说法鸟相呼。胸吞渤澥栖三岛,手拍浮邱倒百壶。夜静钟声醒客梦,天花渺渺出仙都。〔黄克晦诗〕风高绝顶失攀援,直欲凌空去不还。仙犬忽闻苍翠里,冥鸿半落有无间。三重城郭分青霭,百折江流入断山。胜赏知音倾不浅,何时长伴一僧闲?〔张瑞图诗〕仙掌花繁点客袍,禅关遥入紫云高。群峯东凑趋青霭,一室中虚现白毫。地主贤能新栋宇,山人老灭旧风骚。淹流三日缘无事,贪听松涛与海涛。灵泉井。详见水利。又有紫云峯、紫云室,其地四时花木阴映。《闽书》:山南一支为乞雨山,上有七星墩,乡人于此祷雨,掘得炭者即雨。嘉庆乙亥冬,镌“魁”字于山巅,建朱子祠,额曰“奎峯堂”。乡之绅士祀焉。 玉兰山 在灵源山下,出城南四十里,地名灵水。山多兰蕙,散布于巨石林木间,叶长而丽,有光,广较大于韮茎,皆五花,色白如玉,香闻里许,芬馥异常,云是仙种。故老云:宋时有人驾屋其上,隐其姓名曰“一笠山人”,其神情淡如也。尝有句云:“洞里烟霞无人共,时闻仙香特地来”。因榜其室曰“仙洞”。又于山前构一小亭,下有巨石,平如砥。石上一迹,名曰仙踵石。世传仙人欲驾云登天时,跨一足于其上,迹深寸许,遂颜其亭曰“仙踵亭”。旁植名菊异花嘉蔬绿蒟数径,外环杂卉为篱。〔有诗云〕闲依大古松,满眼烟云翠。种菊山前径,丛离仙犬吠。 高州山 在灵源、华表二山之间,与府治相对,故名。 罗裳山 在二十八都,距郡城南三十里。与清源、紫帽、朋山并为郡名山,泉中谓“清紫朋罗”是也。山东有玉髻峯,下有画马石。详见《古迹》。又有龙湫六井。详见《水利》。 象陷山 在华表山北数里。其势雄大,旧传有象害人。唐末南安陈姓者坎地陷之,故名。山有灵泉庵、石资岩。蔡如金尊师尝藏符印于山顶。 石龟山 此又一石龟。在象陷山东南十余里。峻壁二丈许,石形如龟。宋岳珂《桯史》云:余外家居泉之石龟是也。 圭壁山 在罗裳之东,其形如圭,故名。 青阳山 在二十七都。山有八石,名八仙石。旁为石鼓山,有庙,中祀顺正王。详见《坛庙》。宋郡守真德秀祷雨于此。又有法云寺。详见《寺观》。又有八贤祠。 石壁山 在深沪村,亦名狮山。《闽书》:石刻“深沪”二字,相传为罗隐书。山有崇真寺,旁有复井。详见《水利》。左为弥陀山,下有天竺井,水甘,旱不枯。右为青山,有市心保井,详见《水利》。亦名宝泉,遂以名庵。庵左无蚊,亦以为隐谶云。〔明詹仰庇诗〕层崖分五澳,叠屋耸孤冈。风土鱼虾薮,邱园粟麦乡。壁山乔木古,玉井细泉香。独浩乘槎兴,欲寻垂钓方。〔王之诏同李廷机游石壁山诗〕壁峯凝挠翠,高插紫云端。寺古经声韻,江空曙色寒。巉岩层献秀,潮汐叠洄澜。携手同游眺,洋洋壮大观。〔李和原韵〕同游从远眺,江寺插云端。地挺金狮秀,湘翻玉虺寒。岚光悬壁翠,霞影印沧澜。拜谒欣瞻仰,泱泱表海观。 益辅山 在郡东南永宁卫。以山受日光最早,名朝阳山。又以山上有石如珠,名骊龙山。又以山滨大海,名瑞海山。 宝盖山 在二十都,距郡城东南四十五里。俗名大孤山。明处士赵复隐处。〔明黄克晦诗〕乱嶂边江出,大孤山最孤。鲛宫依断石,僧路入平湖。急雪飘难聚,飞禽过自呼。青天憎独立,谁复插浮图。〔詹仰庇诗〕宝盖峯孤控海东,西来金马远争雄。手摩霄汉千山尽,眼入沧溟百岛通。虎豹风生幽涧底,鱼龙云起大波中。天涯恍有神仙气,一啸泠然若御空。绝顶有石塔,名关锁塔。关锁,水口镇塔也。高出云表,登之可望商舶来往。宋绍兴中,僧介殊建。又俗谓之姑嫂塔。《闽书》:昔有姑嫂嫁为商人妇。商贩海,久不至,姑嫂塔而望之,若望夫石然。塔中刻二女像,游人拾瓦掷之,中者生男,不中女也。〔明苏濬诗〕古刹倚嶒霄,乘风独听潮。千杯迎海市,万里借扶摇。琼树当空出,飞帆带月遥。二妃环佩冷,秋色正萧萧。〔黄克晦诗〕绝顶芙蓉塔,空怜结构劳。影孤悬碧汉,风落壮寒涛。元气苍苍润,冥心杳杳高。时闻环佩响,二女出游邀。〔朱梧诗〕千寻碧玉削芙蓉,碍日含风四五重。海入扶桑惊浪涌,山回葱岭翠微浓。擎天八柱空驱石,绝世三维见此峯。薄暮茫茫秋雨急,愁云何处隐飞龙?山下有圣泉井,山南五里许有虎岫岩,云石光润,林木青葱,濒海特胜。上有赵永嘉石刻诗。曰:青山吐出白龙开,我是地仙赵秀才。嘉善无鱼餐得去,永嘉有虎唤能来。《闽书》:每八九月,滨海男女携饼餈羊酒徜徉其上,曰游春。〔明庄一俊诗〕天风吹落海云关,岩穴虚明渐可攀。时见凌空诸鹤下,更闻说法一僧闲。鳌城吞吐中秋月,虎岫逍遥落日山。释子若逢相借问,近来俯仰在人间。〔又〕远近寒山暮不同,洞门时失海南峯。孤城岛外人烟断,数屋潮边野树重。遂有渔郎下击鼓,始参释子出鸣钟。十年蓟北关心地,此日登临理病惊。〔苏濬诗〕落日倚层岑,清樽度石阴。啸风岩谷应,驱石海云深。野旷迷芳径,帘疎出远林。问僧无一语,古木啸鸣禽。〔黄克晦诗〕暝色投孤寺,问人山路分。磴危霜草滑,村静桔槔闻。落雁盘秋塔,归龙戏海云。回看昏黑尽,空翠正氤氲。〔又〕力尽千峰外,心飞积水东。阴森通客路,窈窕入禅宫。石涌狮鸣坐,林翻虎啸风。相将凌绝顶,引手割鸿濛。〔朱梧诗〕幽径石阴清,含辉雨度迎。松关秋更寂,佛月夜增明。叶落迷僧迹,林深换鸟声。金仙六如偈,梵诵答高情。国朝乾隆二十四年,都人于山腰建文昌阁。 金鞍山 一名天马山,在二十都,距郡城东南五十里,俗呼小孤山。中有永嘉室,亦名月庵,宋道人赵永嘉居之。详见仙释。山旁一山,土石红赤,名火焰山。《闽书》:宝盖山,俗名大辜;金鞍山,俗名小辜。相传有辜氏女显迹神异。或云大姑小姑,犹江西二山出于江中,人立二姑庙也。 灵秀山 在二十一都,距郡城南五十余里。隆庆府志:上有小岩,昔人结庵其侧,海潮至则石润,退则石燥,因名海潮庵。宋石起宗读书其内。《闽书》:山旧有空相院。详见寺观。凌霄塔、七佛塔、方外亭、透龙泉、青莲池、濯足池、待月桥、君子石、盘陀石、灵蛇洞诸胜。 芝山 即祥芝。在二十一都,上有“小山丛竹”四大字石刻。又有宋邱葵石刻诗。曰:牀头枕是溪中石,井底泉通竹下池。宿客不怀过鸟语,独闻山雨对花时。详见《古迹》。 丰山 距石湖山里许,上有丰山寺,今废。〔明何乔远诗〕春风荡荡不知寒,双袂飘然对酒欢。碧海呼哅来几席,黄沙曲折到林峦。羊群石态尊前见,螺髻山形寺里看,自得君来成胜事,他年应作读书坛。寺前大小石附之,骤望如群羊然。以上十九山皆自西南驷行,山旋至东南,又郡城外局案山而兼环水口也。 岱屿 在海中,介石湖、北镇两山间,郡水口山也。海舟由此门出,行二日,至高华屿。又二日,至■〈勿上黽下〉鼊屿。又一日,可至琉球国。又有护田屿,地亦相近。 白舆 在石湖港西,耸出江中,洛阳、圣姑、北镇、石湖诸港分汇之处。左右多沈沙,迁徙不常,屡为商舶患。此二屿在海中亦以镇水口。 又府、县志尚有数山,不尽关龙脉大势,缘图已密,难行兼载,然有故实,宜并录之。 石壁山 按此近万岁山者,非深沪之石壁山。 赤虾山 与桃花山相连,下有埭。 锣钟山 《闽书》:其石考之声似锣钟。按此即桃花山上之石,非别有一山也。 岩山、翁山、古圳山、斗南山 俱在郡城西南十数里,与紫帽相接。按此是小山,相对之说未稳。 水亭山 去狮山三里,朝揖郡城。 碧峯山 府志无注。 崎山 在二十八都。府志只注此句。 双石山 《闽书》:家山下,子多双诞。 石城山 《闽书》:山势连缀如城,旁有四峯,顶有石洞。相传昔有僧居是洞,能伏虎。 岱峯山 在郡东南。《闽书》:中有石佛岩。相传未岩时,石露夜光三道。宋嘉定中,僧守净镌弥陀、观音、势至三尊,旁刻“泉南佛国”四大字,宋王十朋书,字高六尺许。〔明黄凤翔诗〕百年胜迹已蒿莱,此日莲宫法象开。宝佛遥从葱岭下,山僧夜梦宰官来。厨邻香积分斋供,步到丹梯俯化台。欲问禅房何处所?夕阳空促笋舆回。〔黄伯善诗〕步出津亭一水东,闲云断处见孤峯。白苹红蓼江天净,曲径丛林野寺通。海气侵阶晴亦雨,潮声著树晚多风。游人不是悲秋客,万里关河眺望中。〔又〕冷落龙山负胜游,酒狂诗圣两休休。浮生此会犹难偶,世事何人得自由?有恨黄花空对雨,无情白发易惊秋。我来独领西风坐,昨夜江灵为破愁。〔又〕一年佳节又重阳,深约黄花共举觞。只好登山寻野寺,不妨冒雨过江乡。禅心鸟性忘机久,茗椀蒲团引话长。载酒自来还自去,无端秋思太轻狂。〔又〕崚嶒梵刹自天来,六祖传灯旧法台。古石无光缠紫蔓,残碑半灭卧苍苔。僧归海月迟迟上,客坐山花故故开。篱外白衣还送酒,渊明、支遁两徘徊。国朝康熙间,邑人吴英建寺。近地为青石山,上有塔。淳祐府志:青石山,巨石峙平野,广袤数里,高十数丈。民遇亢旱,即其顶祷雨。 横山 在十四都,距郡城七十里。山长数里,横郡治。南下有许家巷、画船浦,萧妃村。俱详见《古迹》。 画角山 在郡城东南。独石耸立,其状如角,巅可望海。《闽书》:“南乡诸山,惟孤、吴、横、角四山知名。”孤为宝盖,吴谓灵源,横谓横山,角即画角也。 仙人山 在永宁卫。巨石盘绕,上有仙人迹。出卫城半里许,石临海侧,崎嵌堆崎,如篆如椔,木如假山,奇莫名状。 象山 在永宁卫。形如伏象,故名。 金钗山 在二十二都,距郡城东南三十里。以地名石湖,又名石湖山。旧志谓金钗山,下有石湖山,误。隆庆府志:两峯延袤数百丈,若钗股然,上有六胜塔。《泉南杂志》:宋政和初,僧祖慧、宗什等以其地类明州育王山,募缘为石塔,状丽几拟开元镇国、仁寿二塔。《闽书·元释大圭募修塔疏》有云:山势抱金钗,耸一柱擎天之雄观,地灵侔玉几,睹六龙回日之高标。旁有魁星堂,宋梁克家读书处。久废。明寨帅臧京构新之,复废。其左卓立一峯,曰石镜。西有小岩,曰石狮岩。《闽书》:岩前凿泗洲像,又名泗洲岩。东有沈公堤,明寨帅沈有容筑,以障沙护民田也。 杨原山 在郡东南,宋僧禹昌栖处。详见《仙释》。 又安海一地,自成结构。系安平绅士纂辑成篇,并言水道,即录于此,不用分叙。 安平镇山川在县治西南八都,上接温陵,下达漳、粤,西拒九溪、黄冈之险,南通金、厦、台、澎之舶。其地势则自三峯毫光转东十里许,为六都熊山。迤逦至七都桐林、钱埔、曹店直至龙山寺,分为三支:东则由坑岬而贯于东洋,西则由型厝而达于西畴,中乃龙山,为安平入脉之脑。由龙山南行,至北门埔,仍三分其派:东由后库而至海,以护于左;西由鳌头而之下坂坑,以护于右;中则自拱北亭突起永高山,转南而鳌美塔、世德里,以跨于海。此安平内局之形势也。以外局言之,自曹店而东曰坩坂庵,前接以浦边,障安平之左臂。而由浦边南行,则有庄头萧,下至东石,以距海门之东。自曹店而西,曰古田、后萧,接以曾埭,障安平之右臂。而由曾埭南行,则有朴兜、江崎至石井,以距海门之西。其水道东则自古陵趋东南隅,入于海。西则由南安九溪达大瀛,入曾埭,而注于海,与东之水汇于石井江。此安平外局之形势也。采柯希九《安平纪略》。 叙川上篇此篇总叙。 晋邑之山,以白虹为主;晋邑之水,以大海为归。而洛阳江绕其左,笋江、浯江、溜江均为晋江者环其前。二江皆趋于海。自城以北,惟白虹漈水近脑,后者经白叶、钟石二山之北,流入仙游,与晋邑无干。其余凡在白虹正脉之左者,皆注于洛阳之江以入海。在白虹正脉之右者,则由南安合永春、安溪之水,同注于城南之晋江以入海。其自城南晋江以前之水有注于晋江以入海者,有不注于晋江而自入海者。总之山无不宗白虹,水无不流大海,此全邑巨川之大势也。 叙川下篇此篇逐条分叙。 洛阳江 府志:在县东北,距城二十里。晋、惠二邑界江也。合晋江东北诸山康溪,长溪、留公陂陡门,东入于海。江上有桥,名万安桥。详见《桥渡》。《广兴记》:唐宣宗微行,览山川之胜,叹曰:大类吾洛阳。《闽书》宋淳祐志引沈存中《笔谈》云:水以漳、洛名,甚众。洛,落也。水落于下,谓之洛,旧号洛洋。《九域志》作“乐洋”。以落为乐,误矣。后又以洛阳名之。以好事者云唐宣宗出家时至此,谓风景类西洛,则不根为甚。按宣宗尝至同安夕阳寺,西洛之说似非无据。古谶“洛阳沙平,泉南公卿”。〔明郑之铉诗〕一望双桥出,洛江到眼明。蛎房潮始壮,鼠麯地深生。打网劳防水,呼鱼点作兵。海氛殊警急,并里不胜情。〔国朝陈万策诗〕潮信通泉涧,清澜到海流。衣冠来晋室,景物似中州。两岸村烟接,长虹架水浮。涛翻风入夜,浪静月当秋。车马尘踪满,壶尊雅客游。渔歌连日动,一叶櫂轻舟。 康溪 府志:在郡城东北,上自北髻山(即小髻、双髻)。与乾元、院山二水(不止二山之水)合流,至林田桥,过龙济、永安二桥,流为濠市溪。溪中巨石峻激。石狮山、白水岩、香岭山三水与施陂之水皆来会,至留公陡门,入于洛阳江。按此即小髻、双髻、新庵、鸡笼诸山之水,留公陂入洛江者。 长溪 府志:在郡北,溪受大帽(此晋江之大帽)诸山凡九水合流汇此,下达留公陂;又有白洋,白石埭诸水,至留公陂陡门,入于洛阳江。按此即正干之湾。坵花山、玉叶、笔架、建兴、玉锦、护庵及护脉之小鸠、大鸠五洋,以至水□之大帽山诸水,经留公陂入洛江者。府志有“及覆船等山八水来会”句,误。盖覆船是惠安山,其水自入洛江,不必来会。县志先言覆船等山八水,乃别言与惠安沙溪诸水云云,更误。〔宋王十朋诗〕老矣倦游宦,入闽知此川。三山疑隔海,九岭类攒天。插稻到山顶,栽松侵日边,长溪水无限,前更有清泉。按二溪之外,尚有大阳、小阳、朋山、岭后两条水同经留公陂以入洛江。以上二条所谓凡在白虹正脉之左,皆注洛江以入海也。 凌斜溪 府志:在郡西北。源发自休田山,西南流会花山饮坑之水。县志:西流五里,至南安涧埕渡,合永春之水出双溪口;又有石壁陂水白花溪林来,大房陂水自圆觉墌来,观音陂水自建兴山来(当在山后),会为大埔陂,达于韩陂。至南安牛角潭,合永春、安溪之水出金鸡(“鸡”,原作“溪”,非。此盖去金溪远矣)。桥曰黄龙渡。东流至石塔山,入于笋江。江畔有石笋,江以此得名。按此即白虹正干,以西凡尖峯、隔支、九投及花山右之大坪、进屏、八尖、建兴,后之龙兴、香炉、东庵以及大阳、小阳、朋岭、将军诸山之水,皆注于笋江者。此条所谓在白虹正干之右,由南安合永春、安溪水同注城南之晋江以入海也。 晋江 在城南里许。盖笋江、浯江、溜江之总名也。以晋南渡时,衣冠避此者多沿江而居,故名,而县名因之。其西承永春、安溪、南安诸水,汇为黄龙溪,正临漳门外白塔山,名为笋江。〔明王慎中记〕郡侯程习斋公治泉之八月,政既通矣,天答之岁,而民悦其生。公乃得与客游于笋江之浒。夫其浩糕澄涵之水流日夜之不息,演洋洄洑,放乎四海。浮游曲折,迤逦之远,不知其几百里。而空旷寥廓,际乎目之所极,若在几席之外。膏原漫隰,弥望逶靡,画什伍而理纵横,峦骧峯踊,迅势骤形,凛乎其不可控。临两涯而四眺,则若逗若拱,回翔停峙,睠留而不去,各献妍态,映烛乎玲珑泓澈之间。而光晶新爽,飞散下上,媚云气而丽烟霏,盖亦奇矣。若夫高帆疾艣,出没于雾涛风浪,相衔首尾。而离离渔篷钓艇,讴嬉递发,前唱后和,击楫空明,鱼沉而鸟起,川虚山荡于微茫晻霭之中。灌木莞柳之骈罗;鹳鹄栖止,凫骛还集,轻檐细梠,随曲成构,延亘仄复,监晴波而漾倒景,斯则民事之动因乎山水,而公与客得以为环杰诙怪之观者也。至于靓妆袨服,会一州之士女,沿隰循涘而不可选,纷散互合,莫穷其来往之所从。文蓼芳荃之缤郁,遗履舄而罣袿裳;激豪吹之清越,哀繁丝之要眇。淋漓颠倒,徙倚杂遝,忘其歧道之所向,而忽乎日之将夕。斯则生人之娱感乎物节,而公与客又得以同其欢适嘉洽之意者也。公饮酒乐甚,顾谓客日:吾所得以为观者,彼方劳于有所营,役役而不得休,而岂知是之为美而吾独得之。以为游娱于物节者,知以为游矣。徒狥乎耳目之好而甘于浆炙之味,而鸟知吾之所乐,惟我能与之同其意,而彼岂诚能同于我哉?今日之游,盖亦云乐矣。然而此江常在,泛日月之无穷。前乎游此者,不知几何人,而声磨迹灭,与水俱逝,皆已化为浮枢游沫而不可寻矣。不有文字以托于不泯,则后之人孰知吾兴公等之乐于是也?乃举酒属予日:子宜图之。予复于公曰:昔叔子岘山,山公习池,与夫柳恽之具区,苏子瞻之西湖,其光景物象,备极一时之美。文雅照耀,意气雄俊,既擅绝于当日,而流风余韵,于今犹可称思,至其从吏邹湛侍兵葛疆以及方外惠勤、参寥之徒,皆因以不没于后世。然则客方有托于公,而此江虽常在,其名或当由是以显。公顾谬意鄙陋,无能之文,为足以图不泯之盛事,岂不过哉。言已,酒罢。公揖客别,而予退为之记。〔陈琛诗〕五月清溪已得秋,小舟荡漾在中流。庄生久解濠梁意,何处江山不自由!〔黄克缵诗〕城枕三峯百堞开,苍溪数曲遶楼台。江间箫鼓游人少,天外帆樯估客来。洲渚遥分平野绿,石桥横障晚潮回。舍舟扶杖登高处,万里薰风亦快哉!〔黄景昉诗〕横披万丈水晶屏,肯比寒光照浅汀。江气向人元自白,月魂连树不知青。锦袍擢舸闻供奉,罗袜凌波怨洞庭。谁谱浪沙东去曲,夜深歌与老龙听。〔郑之铉诗〕长江澹荡碧年年,万叠波飞带远天。凫雁一川寒晚照,孤蒲十里阁村烟。残流故合青山外,古木先秋白露前。共说三洲洲上月,不知光景定谁怜。〔又〕秋色冯陵气太骄,蒹葭一水冷潇潇。千年断笋犹依壁,百丈斜虹直过桥。天外帆樯遮旅雁,石间风雨下寒潮。解吟枫落吴江者,此地应知更寂寥。〔国朝黄裴诗〕行行川路尽平沙,夕照归帆浦外斜。附郭那堪闻戍角,临流空自想仙槎。野僧云里敲山磬,溪叟桥边泛浪花。薄暮长江凭纵望,荻芦深处有人家。又东流至德济门外,别名浯江。〔宋邱葵寓浯江识魏秀才诗〕衡茅萧索泣寒虫,独自吟诗句未工。败叶能令沟水黑,乱云不放夕阳红。半生辛苦空儒服,一岁蹉跎又朔风。不意穷乡有奇事,暮年得拜鹿门翁。〔明黄凤翔诗〕清溪共订暮云期,万里霜天映酒卮。贾客迎风催棹急,游人待月放舟迟。星星野火迷村树,隐隐寒潮漾钓丝。一曲高歌娱永夕,江头何事泣蛟螭。〔又〕棹歌泛泛向沧洲,夹岸松阴为少留。看竹芳园还问主,怀人雪夜独回舟。风摇细缆天新雨,潮涌空江月欲流。渔父矶头垂钓罢,可能从我五湖游?〔庄一俊诗〕桥门欲听新莺啼,正是潮来春水西。春水渺茫不可渡,新莺未啭使人迷。千峯雨过南山下,万壑云生北陇低。借闷星河何处是,高楼独坐订诗题。又东流逆北,环城东南,至溜石,别名溜石江。此处城东之水,负城南江外数重之水不得自入海者,皆归此以入。众水汇流,舟行颇险。明万历间郡守蔡善继建塔江上,以锁内堂水口。此塔当巽方,最为要紧。一以固水口,一以耸文明。故乙卯建塔,秋榜居半,越五年已未,庄公会状也。又东南行至法石、石头、圣姑、岱屿,别名蚶江,此又晋江入海之水门也。地饶鱼盐,而苦卑隰。宋元符间僧怀应甃石为路,自北暨南凡二十里。按江旧名晋江,后分西为笋江,东为浯江,浯江之东为溜石江,溜江东南为蚶江。四江虽有异,皆为晋江,别求所谓晋江不得。自《新唐书》谓县北一里有晋江。开元二十八年别驾趟颐正凿沟通舟楫城下,几疑别有一晋江。然县北无江,自古已然,唐书误甚。《闽书》谓晋江纳安溪、南安之水,东至岱屿,以入海。则笋江、浯江、溜江、蚶江皆在其中,而统谓之晋江,明矣。省志竟分晋江、笋江、浯江、溜江为四,虽本《闽书》,然削去细注,是晋江别为一江以入海,直与笋江、浯江、溜江名不相涉矣,故特正之。 城中诸水东南出通淮门,合永靖、乌洲之水,至上保桥与潮汐通。潮退则西流,至下保桥复合三峯坑水、南峯院水达东山,东山即高甲山。入于晋江。 东湖上下塘水,自清源山诸坑而下,由七里坑界凤山、黄积之间。入下塘,由尚书塘入上塘,俱从龙须郊水二涵达于晋江。以上皆系江北之水。 浯江之南,则收紫帽、鼓雷、石塔、石龟诸山之水。 溜江之南,则收龙首、小乌石、双凤、洋屿、行辇诸山之水。 东山渡 则收南安九十九溪两条。以及磁灶、葛洲二溪,经吟啸、结砖、陈翁、除翁桥下即湮浦埭。姑坑等桥,以抵溜石之水。而北之石塔、狮山,南之象陷、石龟、罗裳之水,皆同注焉。三条皆系江南之水。按晋江为众水所合之处,故县治由此立。又为各县诸水所合之处,故郡治亦由此立也。 其不由洛江、晋江而自入海者,有陈埭港、玉澜浦、植璧港、陈坑港、安海港等水。 陈埭港 在吟啸浦之东南。凡罗裳、圭壁诸涧,流为万石,汇为盈塘、许塘。及罗裳东南,诸涧东汇于沙塘,东南汇于涩缨塘者,俱来会,至于东西二陡门入于海。 玉澜浦 在陈埭之东。凡自罗裳东南、横山东北诸涧水,汇于洑口,流于浦滨。凡自宝盖西北诸涧水,流于前坑塘。凡曾坑汇于龟湖与象畔塘诸水,皆会于此以入海。 植壁港 植璧即石壁。在石狮市南。凡横山以南,龙湖、虺湖诸水,俱会此而入于海。 陈坑港 在石壁之南。有芦舍湾、埕边、潘迳诸港,各以大小远近纳流,而注,烽火埭、西湖诸水,俱经此而趋于海。 安海港 在郡西南。自南安柏峯山发源,流为九溪。历大盈、镇海二桥,与灵源山西南诸水流于李市庄头,汇于东埭,迳此入海。 ●卷之五 海防志 天下东南之形势,在海不在陆,天下奸宄之萌生,由陆而之海。以山清致海晏,功在此而效适得于彼也。然穷壑绝岛之区,教化难及则氛祲易生。晋邑阻山襟海,米□□资台地,舟楫倚为生涯。风波万里,商贾鳞集。所以思患预防者,备哨船,严汛口,险隘之处,分兵戍守,联络侦巡,制甚善也。要之,稽查必明,良善乃不诬为奸民,防缉必力,枭寇庶不脱于漏网。是在振饬澄清,祛弊于法中,防微于意外,斯波涛无惊而海疆永靖矣。志海防。 宋 嘉祐三年,知福州守蔡襄,奏请沿海地方教习舟船以备海道。疏略:福、兴、泉、漳沿海四郡,其巡检下兵士多不习舟船,缓急不足使令。今除已行逐处修葺舠鱼船,各取现管数目编籍外,其兵级常切教习舟船,谙会水势,以备差使。 元丰一年,拨禁军一百人,增防小兜水寨,巡徼晋、南、惠、同四县沿海地。后撤回禁军,改招土军,增额十人。淳祐间增至三百一十人。府志:按寨建于熙宁间,时又有石湖井,皆防海水寨。 靖康三年,辅臣李纲奏立沿海水军战舰。疏略:臣契勘广南福建路,近年多有海寇,官司不能讨捕。帅司无战舰、水军,坐视猖撅,濒海之民罹其荼毒。船舶既多,愚民嗜利喜乱,从之者众,致成大患。伏望下逐船,帅司置战舰、集水军,常切教阅,习于风涛之险,以水夫驾舟,以官军施放弓弩、火药,虽贼櫂飘忽,可以追逐掩击。 绍兴六年,设水军一百五十人,隶泉漳都巡检使管辖。乾道间,增至三百九十人。 绍兴二十六年,福州将郑广将水军来属殿前右翼军。详见兵制。 绍兴三十年,令安抚司籍募土豪水手,漳、泉、福、兴积募到船三百六十只,水手万四千人。仍于滨海巡检下土兵内取七分识水势人,每月一次同土豪水手船出近海港口,教阅三五日,复回本处。 乾道二年,令括诸司船,分甲、乙、丙,更番品搭。本州晋江、南安、惠安、同安四县,计船二十一只。甲番十只,乙番九只,丙番二只。递年轮次,牒下属县拘集,以备安抚司起拨。 乾道八年,增设水军,置水澳寨,分兵守之。水澳寨,元改名永宁。详见兵制。 淳熙十三年,城南置宝林寨,城东置法石寨,各分兵守之。详见兵制。 嘉定十一年,增法石兵至二百人。围头立宝盖寨,移宝林兵百二十人戍之。见兵制。真德秀《申枢密院措置沿海事宜状》:泉之为州,控临大海,实闽陬要会之地。国家南渡之初,盗贼屡作,上勤忧顾,置兵立戍,所以为海道不虞之备者,至详且密。开禧军兴之后,卒戍生还者鲜,舟楫荡不复存。于是武备空虚,军政废坏,有识之士所共寒心。近者温明群盗,窥见单弱,辄萌侵轶之志,仰赖圣朝威德广被,亟遂肃清。尚幸目前之警粗平,因循苟简,不复少加经理,安知其无后日之患?某不揆迂愚,窃思所以为久安之计者。近选委本州观察推官李方子、知晋江县徐叔用,同左翼军副将邱童等,遍行海滨,密察情形。今据逐官申,窃见沿海列戍,要在控扼得所,布置得宜,士卒精练,器械齐整,舟楫便利而又习熟风涛,然后缓急可用。今来左翼水军三寨:曰宝林、曰法石、曰永宁。本州沿海四寨,其紧要者二:在晋江曰石湖,在惠安曰小兜。虽已得控扼之数,然宝林去城甚近,距海殊远,其势稍缓,而乃有新旧两寨。至围头去州一百二十余里,正阚大海,南北洋舟船往来必泊之地,旁有支港可以达石井,其势甚要,而前此未尝措置,此控扼之未尽得其所也。宝林所屯水军三百,其数为多,法石虽有一百二十余人,然正为防海冲要之地,其数尚少。永宁步军之数倍于水军,诚为倒置,此布置之未尽得其宜也。诸塞军兵,杂以老弱。法石军器,总于大军,遇事关请,未免稽迟。大军战舰,仅可足用,自余诸寨,船只俱无,徒有舟师之名,初无其实。至于营房倒塌,器械阙少,亡具尤甚,若不及今逐一整备,临时必至误事。今条具合行措置事件下项须至申闻者。又《请修治海军政状》:贼船南遁,未尽就擒;风涛瞬息,往来无时。某作〔一〕守本州,自捕贼首赵希却等之后,具申朝廷。蒙发下度牒一十五道,应副本州修整战船,创立围头宝盖及修葺法石、永宁二寨,添屯水军,增置石湖、小兜水军名额,以至储蓄军粮,葺理器甲,色色俱备。每岁举行水教及立诸寨巡海界分。今再至,见逐项事多废弛,军船坏烂而不修,军额死亡而不补,营房颓堕,器甲损失。自统制齐敏到官,方稍缮治,尚未能就绪。及至贼船侵轶郡境,仓猝私雇民船应副大军之用,故料罗之战,虽有勇将精卒,竟以船小不能成全功。及晋江、同安民船稍集,而贼徒亟遁,事已无及。今贼徒深入广南,正当泊〔二〕回之时,必有遭其剽劫者,岂不亏失国课?又福、兴、泉三郡,全仰广米以赡军民。贼船在海,米船不至,军民便已乏食,粜价翔贵,公私病之。其为利害,固已不细,况其在海。每劫客船,小则焚之,大即取而为已之船。其人或与斗,敌则杀之;懦弱不堪用,则纵放之,或沉之水中。而掳其强壮能使船者为已之用,稍忤其意,辄加杀害。故被掳之人,只得为出死力。其始出海不过三两船,俄即添作二三十只;始不过三五十人,俄即添为数百以至千人。今诸贼在海,人船巳多,若不及早殄除,则日增月益,其害未有穷已。某见与统制齐敏商议,整促水军及添创大船,葺理诸寨,务在先备,使贼不敢犯。 淳祐三年,安抚司措置沿海诸州民船,时本州括责晋江船五十七只,纠首船二十只,南安、惠安,同安三县,船额皆有定数。分为十番,自甲至癸,每岁更番调一十三只,四县品搭起拨。其修船、犒赏,随县措置。以州将一员押至福州,交安抚将官管辖,赴沿海屯戍,事已乃还。 明 洪武初,禁民不得私出海。 洪武五年,命造海舟防倭。 洪武二十年,命江夏侯周德兴入福建,抽三丁之一为沿海戍兵防倭,移置卫所当要害处。时泉设卫一:曰永宁。守御所五:曰福全、曰崇武、曰中左、曰金门、曰高浦。又设巡检司一十九,是年设浯屿水寨。详见兵制。 洪武二十一年,命汤和行视闽粤濒海地,筑城增兵,置永宁指挥使及祟武、福全、金门、高浦千户所。 洪武二十三年,令滨海卫所每百户及巡检司皆置船二,巡海上盗贼。 洪武二十五年,卫所军与诸郡互调。 永乐四年,命丰城侯李彬等沿海捕倭,招岛人、蜑户、贾竖、渔丁为兵。 嘉靖二十六年。都御史朱纨、副使柯乔以海澳耆民充捕盗。都指挥黎秀议:日本倭先年内犯,朝廷屡下备倭之诏,及委重臣以督海防,是以海防乂安。今承平日久,军民趋利忘害,而各处轻生之徒,攘臂向前,私通贸易。向尝缉绝,今复启衅。若不预行究治,恐祸患日深,卒难禁制也。既而复上议曰:近署安边馆事,谂知违禁通番大船之详。其船皆造于外岛而泊于内澳,或开驾以通番,或转售于贼党。而嵩屿、渐尾、长屿、海沧、石马、许林、白石等澳,乃海贼之渊薮也。近欲行禁治,恐澳甲势要,抗拒不服,反速其祸。乞行府县巡捕官,亲诣各澳,密行擒治。船只应烧毁者烧毁,应留用者留用,使顽民知警,而通番之风少息矣。议上,秀遂大为漳泉耆民捕盗怨谤,致劾免官。后十余年,倭患大炽,沿海数千里,生灵靡不荼毒。 嘉靖三十七年,都御史王询请分福建水军,福、兴为一路,泉、漳为一路,各领以参将。泉、漳参将驻诏安,自南日山至浯屿、铜山、元钟等处,皆听节制。 嘉靖三十九年,都御史唐顺之请严福建沿海通倭之禁。《筹海图编》倭寇拥众而来,动以千万计,非能自至也,由福建内地奸人接济之也。济以米水,然后敢久延;济以货物,然后敢贸易;济以向导,然后敢深入。所以稽察之者,其在沿海寨司之官乎?稽察之说有二:其一曰,稽其船式。盖国朝明禁寸板不得下海,法固严矣,然滨海之民以海为生,采捕鱼虾有不得禁者,则易以混焉。要之,双桅尖底,始可通番,各官司于采捕之船,定以平底单桅,别以记号。违者毁之,照例问拟,则船有定式,而接济无所施矣。其二曰,稽其装载。盖有船虽小,亦分载出海。合之以通番者。各官司严加盘诘,如果是采捕之船,则计其合带米水之外,有无违禁器物乎?其回也,鱼虾之外,有无贩载番货乎?有之即照例问拟,则载有定限,接济无所容矣。此须海道官严行,设如某寨责成某官,某地责成某哨,某处定以某号,某澳东以某甲,如此而谓通番之不可禁,吾未之信也。 嘉靖四十一年,总兵俞大猷请修沿海墩台以备了望。俞大猷《条议山海事宜揭》:一曰,修墩台以备了望。盖寇盗之来,先见则众心不骇,预待则谋画有定。国初倭奴为害,故于沿海去处,各置水寨守备,仍于沿海高阜,设立墩台以为了望之所,保民除害之规,一何详且尽哉!今者海寇之患不灭倭奴,沿海墩台堕废,了望无人,故寇得以乘间窃发,掩吾民之不备。宜访其旧而复之,则贼船未至之先,村民已知所儆戒:欲趋避则得其方,欲捍御则得从容合勇以乘势也。 嘉靖四十三年,巡抚谭纶请复五寨旧地,各以武职一人领之。疏略:五寨守扼外洋,法甚周密,宜复旧制:以烽火门、南日、浯屿三■〈舟宗〉为正兵;铜山,小埕二■〈舟宗〉为游兵。寨设把总,分汛地,明斥堠,严会哨。改三路参将为守备。分新募浙兵为二班,各九千人,春秋番上。各县民壮皆补用精悍,每府领以武职一人。兵备使者,以时阅视,皆从之。 隆庆四年,添设浯、铜游兵。详见兵制。 万历二十五年,添设浙营兵戍泉。详见兵制。 万历二十五年,添设澎湖游兵。嘉隆间,海寇曾一本、林凤巢穴于此。万历二十年,倭有侵鸡笼、淡水之耗,议者谓澎湖密迩,不宜坐失。乃设官兵,先据险戍之。其初设一游、四哨,后以孤岛寡援,增设一游总哨,旋裁去兵额、船额。见《兵制》。 国朝 顺治十八年,迁沿海居民,以垣为界,三十里以外悉墟其地。 康熙十八年,命沿海二三十里量地险要,各筑小寨防守,限以界墙。时耿逆之乱,迁民悉复故土。及康亲王平定闽疆,疏称迁界累民,听其自便。至是,督抚上请,遂再迁焉。 康熙四十二年,覆准沿海各营,洋面有岛有屿,宜另为派定船只,以将备带领,常川驻守。其余各汛,以千把游巡。又是年覆准各处商船,出东洋者,必由定海镇所辖要汛挂号。往噶喇吧、吕宋等处,船出洋必由澎湖、南澳所辖之要汛挂号。其或由浙入闽,由闽入浙者,则必经定海、黄岩、温州、闽安、海坛、厦门、澎湖、南澳各协镇所辖要汛挂号。 康熙四十六年,覆准闽省渔船,准与商船一体往来。欲出海洋者,将十船编为一甲,取具连环保结:一船有犯,余船尽坐。桅之双单,并从其便。嗣后造船,责成船主取澳甲户、族里长、邻右保绪:倘有作奸,事发,与船户同罪。 康熙四十八年,覆准闽、粤、江、浙四省,每年轮委总兵官,亲领官兵,自二月初一日出洋,在所属本汛洋面,周遍巡查,至九月底撤回。遇有失事、获贼,照例分别题参议叙。 康熙五十年,覆准浙、闽捕鱼船只,不许越省行走。令沿海一带水师营管辖,取州县官保结,送沿海一带提镇副将,令其约束。 康熙五十三年,覆准水师提标五营,每营额设战船一十四只。船傍添刻“海国万年清”五字,分五营,每营以一字为号,自一号依次编至十四号止。并各镇协营一例取字,依次编号,刊刻船傍。又是年覆准各省海洋商、渔船只,分别书写字样。其各标营船巡哨,刊刻某营第几号;哨船照舵工水手例,各给与腰牌,刊明姓名、年貌、籍贯。如船无字号,人有可疑,即行严孥究治。 康熙五十五年,覆准福建水师提标五营,澎湖水师二营,台湾水师三营。派拨兵船,各书本营旗帜。每月会哨一次,彼此交旗为验。 康熙五十六年,覆准海坛、金门二镇,各分疆界为南北总巡,每岁提标拨船十只,将六只归于巡哨南洋总兵官调度,四只归于巡哨北洋总兵官调度。其台、澎二协副将,金门、海坛总兵官,均于二月初一日起,至九月底止,期满撤回。又是年覆准台湾米粮应着落台湾镇道,将内地一体严加查禁,不许私运出洋偷卖。至漳、泉、厦门地方,米少价贵,该督抚即酌定应需米谷数目,行文台湾镇道量拨。米谷,验给照文,护送兵船逐汛严加押送,饬地方官亲看发卖,并将原照申送督抚销案。 康熙五十八年,覆准凡往台湾之船,必令到厦门,出入盘查,一体护送。由澎而台,从台而归者,亦令一体护送。由澎到厦,出入盘查,方许放行。又往台之人,必由地方官给照。单身游民无照偷渡者,严行禁止。如有违犯,分别兵民治罪。不许地方官滥给照票,如有哨船偷带者,将给管专辖各官,分别议处。 附载:明曹学佺《海防志》:闽有海防以御倭也。国初设卫、所,沿海地方自福宁至清漳南北浙粤之界,为卫凡五,为所凡十有四。仍于要害之处,立墩台、斥堠,守以军,余督以弁职,传报警息。凡以防倭于陆,又于外洋设立寨、游。寨之初设有三:烽火,南日、浯屿。续增小埕、铜山为五。寨领以把总,用武科会举及世勋高等题请升授。以都指挥体统行事,谓之“钦依”。游之初设亦有三:海坛、元钟、浯铜。续增湄洲、嵛山为五。领以把总,由抚院差委或指挥,及听用材官谓之名色。凡以防倭于海,时值春秋二汛,驾楼船备岛警,总镇大帅亦视师海上,按期驻节,经制周矣。南澳一游,间于闽粤,亦以钦依总之。顷题海坛、元钟改授钦总,以重事权,且移浯屿一寨专守石湖,固泉门户,寻以浯铜系漳要区,亦须体例题改。复设台山、礵山、湄洲、五虎、鸿江、澎湖等游,甚至料罗、东涌、大小甘山亦设远哨,实欲其缓急攸资,互为应援。瀚海无波则画方以守,弋船下漱则合力以攻,毋泥区区汛地间也。《闽书》:成弘以前,山寇多而海寇少;正嘉以来,山寇少而海寇多。国初州县仍宋、元旧,山林深阻,菁棘蒙密,奸宄时窃发,至乎蔓不可图。今其地芟夷之后,悉置县司,即欲啸聚,靡所藏寄,此山寇多少所由异也。国初太祖严通番禁,寸板不许下海。江夏侯经略海上,城寨方新,士伍骁健,又孰有寇?嘉靖之初,都御史朱纨以禁海仰药死,副使柯乔亦坐诛。海上市易,未易辄禁绝。至乎季年,倭从浙直入,犯闽中,大乱数岁。于今闽人生息益众,非仰通番,无所给衣食。又闽地陋山多,渠渎高陡,雨水不久蓄。岁开口而望吴越东广之粟船,海乌能禁哉?倭故蹂躏吾民乎,来亦有时。今其所行劫海上,率吾内地之民假其面目,借其名号,杀越于货,了无畏恐,此海贼多少所由异也。方此之时,山寇少矣,当事者脊脊忧海上倭,要以前所言海外之倭有时,内地之倭无日也。宁国沈有容,旧为浯屿把总,海滨之民皆知其生业出入,贸迁何业,所藏货物当往何番市。剧奸,捕治之;其次可用为耳目,力使者藉为兵。彼习知冲犂抵拒之法,见刀刃而不惧,望旗帜,听金鼓、铙炮,色不怖。而又为之利器械,坚船具。有容为把总数年,泉中绝海寇。嗟乎!事固在人哉!戴翀霄议闽中事体,与浙直不同,惟在抚之得宜而已。盖寸板不许下海之禁,若行浙直,则海滨之民有鱼盐之利可以聊生,而海洋即为之肃清。若福建漳泉等处,多山少田,平日仰给全赖广潮之米。海禁严急,惠潮商舶不通,米价即贵矣,民何以存活乎?愚闻漳泉人运货至省城,海行者每百斤脚价银不过三分,陆行者慎增二十倍,觅利甚难。其地所产鱼盐,比浙又贱,盖肩挑度岭,无从发卖故也。故漳泉贷赀通番,愈遏愈炽。为倭向导者,官府系其家属,不敢生还,岁岁入寇,是外寇之来,皆由内寇纠引之也。如愚见,莫若因其势而利导之。督抚海道衙门令漳泉有船只者,官为编号,富者与之保结,许其出洋装载货物,纳税自卖。其回也,南则许贩惠潮之米,北则许贩福宁温台之米,但不许至外国及载番货。今也海禁太严,见船在海,有兵器、火器者,不问是否番货,即捕治之。米谷鱼盐之类,一切厉禁,据其迹虽似犯法,论其情,海船往来,非带兵器、火器,无以防海寇之劫夺,不有可原者乎?明乎此,则民情得伸而乱源可塞矣。虽然,亦未也。将欲抚之,必先威之。练兵足食,使在我之威足以制贼,则民有所惮而听吾抚治。抚治而不从者,然后兵以剿之。是故能攻而后能抚,知抚而不知攻者,吾末见其能抚也。《筹海图编》:八闽多山少田,又无水港,民本艰食,自非肩挑步担越山度岭,则虽斗石之储亦不可得。福、兴、泉、漳四郡,皆滨于海、海船运米,可以仰给。在南则资于广,而惠潮之米为多;在北则资于浙,而温州之米为多。元钟所专造运船,贩米至福行粜,利常三倍。每至辄几十艘,或百艘,或二三百艘,福民便之,广浙之人亦大利焉。兵兴,山岭戒严,担负既难,而募调之费又众,大户所积莫肯轻粜,海运又厉禁焉,民食、兵饷,如之何而不匮也?故经略福建之策,莫先于处糗粮。糗粮若缺,则五澳之兵虽设,譬之衣冠之人,外貌可观而五内腐裂,四肢痿痺,未有不丧亡者,盖不待倭攻之而后地方为难保也。今日足食之计有二:其一,须申明祖宗之意,止禁双桅船只私通番货以启边衅。所谓寸板不许下海者,乃下大洋入倭境也,非绝民采捕于内海,贩粜于邻省也。严其保甲,令民沿海运粜,则广浙有无相通,而福民不患于无食矣。其二,官府提编银两输解督抚,春夏给为兵粮。时价方贵,有银无米,兵甚苦之。不如令有司以银秋籴贱米,则米数多;春而随兵所至,就以为饷。官与兵,不两利乎?兵饷既备,民食亦充,军门以别省善战之师三五千人调至于福,大振威克,岂惟倭寇不能为福建患,将使福民之勾引接济与倭为党者,永永其不敢矣。蒋德璟《策海》上:高皇帝既定天下,独以东南海警为忧,命汤信国公行登莱浙直,周江夏侯行闽,视要害地筑城,置卫所巡司,按籍抽丁,戍之陆。复置水寨,选军教习战船,防之水。水寨亦统以指挥,曰把总。无事往来会哨,有事则协力出剿,与卫所表里。自福宁沿海至泉漳可二千里,凡为卫所二十有五,巡司四十有五,而五水寨则福宁州烽火,福州小埕、兴化、南日、泉浯屿、漳铜山,北与浙之金盘,南与粤之拓林,声势联络。巳复于烽火则翼以礵山、台山二游,于小埕翼以海坛、五虎二游,于南日翼以湄州游,于浯屿、铜山翼以浯铜、澎湖、元钟三游,各设副总兵、参、游统之,而受成于督府。制既日增,防亦益密矣。何哉?滨海一二逋逃,聚党衡行,遂不可抗制乎?今郑芝龙抚矣,李魁奇诛矣,芝龙复招叶郁降矣,独钟斌乍抚乍飚矣,而皆在泉地,故泉尤为难。比且长驱三百艘,径薄省会,焚福宁、沙埕诸处,转掠松江、湄州,如入无人之境。彼寨游安在哉?说者谓烽火、南日徙入南澳,湄州撤入平海,浯屿移入厦门,复移石湖为非策。而诸将不惟不曾御,亦不能哨,无能侦贼艘所在者,按律重则失机,轻则守备不设,被贼入境虏掠,及邻近卫所不即发兵策应者皆戍。窃以为汛地诸将当问也。当事者动曰:无将、无兵、无饷、无舟。若失事不问而听其为河上之旋抽,虽千百将犹无将也。国初有卫所军无别兵,有指挥千、百户无别将,即寨游出汛亦军也。弘治中选民壮,隆庆中募客兵,万历中复添募兵,近又编乡兵,与军而四矣。古之为民者四,今之为兵者四,民愈穷,兵愈虚。若不就卫所之额军与现在之兵一番综汰、一番训练,而听其为纸上之雀鼠,虽百万兵犹无兵也。然则虽有饷实无饷,即造舟亦非舟也。何则?以无将故无兵,以无赏罚故无将,虽有舟其谁用之?适以斋贼而已。而况所遣造舟之人,又即以舟为奇货哉!故明于高祖皇帝设水陆官军之意与其法,而后海事可为也。《策海》下:夫责将是矣。而嘉靖末,以胡梅林、唐荆川之督抚,俞、戚、汤、卢、刘之将,加以川、湖狼土之雄,与王直、徐海辈角于海,犹胜负半也。至于用说客,用内间,而后可图,然已谲矣。令诸将益非曩对,且贼日益,奈何曰今贼亦非曩对也?曩挟倭,今皆潢池赤子耳。谁不有父母妻手坟庐,其驱而贼,非得已也。彼未尝不欲抚,而特不信我之抚;我未尝不可抚,而特无能以剿为抚,故抚亦不成。何也?彼之不信抚者惩魁奇也。使受抚皆如袁进,释甲久矣。而我犹必以剿为抚者,我既无以示之信,又不能以剿示之畏,则虽复再飞扬,再焚劫,千罪万罪归于博一官而止。诸人见为民之无以自庇也,而为贼之可以得官,则日趋而之贼。一贼就抚,一贼旋生。此刘诚意之所以策方谷珍,而海上事不可为矣。然则议剿乎?曰剿非三省会兵不可。然天下方以全力注辽,辽急而闽差缓。无已,则有五焉。愚以为宜先散其胁从。正统中,汀邓伯孙之变,尚书金濂揭榜立赏格,能相擒杀来降者,与斩敌同赏。悬金列级,信如四时。而许反正者,给牌听归勿问。于是降者相继,可法也。梅林许徐法居沈家庄也,既间其书记叶麻,复间其党陈东,俾相斗。其图王直也,与其亲信王滶,叶宗满辈连妆卧。盖贼之姬侍左右,无不在圈套中,百计而诱之来,来而健将勍兵周罗密匝,非空拳试也。可法也。戚将军《新书》于练兵法无不破的,而俞武襄《剑经》先教棍法,以用棍如习四书,刀斧枪钯狼铣诸艺,如各习一经。其言曰:练兵必先练胆,练胆必先教艺。艺精则胆雄,胆雄则兵强。且练兵必先练一人始,其一人已精,以教十无难也。可法也。闽兵、闽船昔称长技,故贼深忌之。沿海一带,如长乐之松下;福清之南盘、后营、沙场、澳口;莆田之崎头石壁、吉了、莆禧三港口;晋江之石湖、深沪、祥芝、福全、围头、东石、石碅;惠安之崇武,南安之石井、营前、莲河;同安之澳头、刘五店、官澳、神前、列屿、金门、水头;海澄之砧尾、赤石、林尾、双屿、长屿、海沧、月港、斗米;漳浦之镇海、赤湖、陆鳌、铜山、云霄;诏安之南诏、梅岭、元钟,各澳之人,皆多骁杰,胜浙兵远甚。嘉靖末,议令各县于每澳选五十人,其人须二十五以下,乖觉勇健,力挽三百觔,可管十人者。每名给银五钱,令自备籐牌、刀枪,日给工食四分。而选指挥千、百户,各须二三人,先发教师教以技艺,次教营阵,务令各知其中深意。卒然遇警,贼少则率此以应,贼多则令三百人,每人自募其亲邻十人,给安家银三钱,工食三分,听此一人为甲长,管束之,开示之,须臾之间,皆就纪律,无不一当十者随取随足,欲聚欲散,机权在我。在贫民,既藉以糊口,不复从贼,且自顾其身家。而指挥千、百户,皆本土与相习,又顾世职,与白丁名色不同。可法也。第其费安归乎?议者以为选之卫所额军及州县机快而足,不足方选各澳补之。彼既各有月粮工食,而汰其老羸各客兵之虚冒者,不忧乏饷也。且澳兵即近日之乡兵也。乡兵既壮,则客兵亦可渐汰矣。又各水寨额设福、哨、冬、鸟、快五号,计四十余舟,大者每只工造及槓梖器械之费须三百三十金。嘉靖末,武襄用之。贼多则五寨夹攻,少则各寨自为剿杀,海贼无敢正视。且曰海贼所以难与者,惧其一闻官兵出洋,逃遁也;若专泊澳分,脆兵所畏,正强兵之所喜耳。使水陆兵船,诚有虎豹在山之势,何忧于贼,何靠于以贼攻贼?又何必抚,亦何必不抚乎?五者皆海事已试之效也。乃其要又不在将而在吏。如伍文定守吉安,谭纶守台州,金燕令桐乡,张佳九令铜梁,任环以同知,陶鲁以县丞,皆能出奇制胜,贤于将帅,不可多得。而第团保甲,严接济,先抚字,使家潜户伏者不复起于高城深池之内,则固处处可行矣。而院道复励必为之志,行必伸之令,运必胜之略,以临之于上,庶有济乎!夫王文成,岂异人任哉?国朝王命岳《靖海疏略》:逆贼原无长略,不过纠合亡命,偷生海岛,众嚣而不整,兵虽多而不当用,且南方气力脆薄,交锋片刻,胆力不支,辄思反北,无持久力战之强。但贼习海既久,以舟楫为室家,视巨浪如安澜,海战实其所长。而我师皆北人,不惯水性;与贼翱翔于巨浸洪涛之中,似非万全之计。方今上策,惟有把截隘港,禁绝接济,信赏必罚,申严号令,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使民不为贼,贼不得资,迟之又久,必有系丑而献阙下者。又疏:日者海寇倔强,岛上每潜结土贼以作外援,布置奸宄以图内应。故城外之贼,凡有二种:其一则姓名已著,窜伏山海之交以为三窟,号召党类,联络乡里。听联络者输饷谷,不听联络者遭劫掠。其一则父子兄弟,拨置一二人入海从逆,拨置一二人入衙作蠹,而本人乃在乡村,或借乡总名色,或借社首名色,驱遣里民,一呼百诺;日入城市而人不敢问,夜归乡闾则哨党聚掠。比者郡城而外,大乡劫中乡,中乡劫小乡,日日见告,此曹实为戎首。乡民被掠而讼之官,缓则衙蠹牵其线索,急则海上为其归巢。诸如此类,皆与海贼遥相响答,臂指相连。但零星草寇原易芟除,若苟安养癰,必致滋蔓。臣愚以为宜勅督抚提督,但有土贼处所,即宜探其巢穴,立刻扑灭。其阳为民而阴为贼者,即宜访确,立置重典。土寇既除,则海寇之党孤,城以外无肘腋之患矣。至于投诚之众,实繁有徒,皆量加职衔,授以室庐,置之郡邑,与民杂处。此曹既受朝廷厚恩,未必遽怀反侧。然而处置失宜,虽初无异志,得无有因利乘便而变其初心者乎?夫以本地投诚之人安顿本地,其平日党羽有限之投诚同在城中者,有不跟投诚依然哨聚城外者,虽行藏各别,而声息常通,彼此往来,莫能察识。又身在城郭,难于防备,种类众多,一呼而集。郡中虚实,平昔毕知,加以鹰存未化之根,虎耐久馁之肠,海寇多勾引之奸,磁铁有相通之气,一旦叵测,可为寒心。即以泉州而论,去岁八月间镇江失守,报至闽省,数日之内,投诚之众,语意眼色大异平日。臣时在城中,一夜常数惊。幸江南捷音至,人心乃定。倘捷音稍迟,臣恐泉州之祸,不在海上而在萧墙之内也。臣愚以为朝廷既开浩荡之恩,待以不死,加以职衔,亦宜商量处置之方,使变无由生,非徒以安戢地方,亦以全始终之恩于若曹也。施琅《海疆底定疏》:臣以为展禁开海,固以恤民裕课,尤须审弊立规,以垂永久。如今贩洋贸易船只,无分大小,络绎而发,只数繁多,资本有限,饷税无几,不惟取厌外域,轻慢我大国之风,且藉公行私多载,人民深有可虑。如近者臣在省会议,据中军参将张旺报称:船户刘仕明赶缯船一只,给关票出口往吕宋经纪,其船甚小,所载货无多,附搭人数共一百三十三名。臣据报时即行查,而该船已开去矣。一船如此,余概可知。时内地人民,奸徒贫乏不少,弗为设法立规,节次搭载而往,恐内地渐见日稀。夫以台湾难民,尚荷皇上德意,移入内地安插。今内地之人反听其相引而之外国乎?非善固邦本之法。窃观外国所来进贡之船,人数来往有限,岂肯遗留一人在我中土。更考历代以来,备防外国,甚为严密。今虽与其贸易,亦须有制,不可过纵。以臣愚见,此飘洋贸易一项,当行之督抚提。各将通省之内,凡可与贩外国各港门,每港门议定上大洋船只数,听官民之有根脚身家不至生奸者,或一人自造一船,数人合造一船,听四方客商货物附搭,庶人数少而赀本多,饷税有徵,稽查尤易。至于外国见我制度有方,行法缜密,自生畏服而遏机端。其欲赴南北各省贸易并采捕鱼船,亦行督抚提,作何设法,画定互察牵制良规,以杜泛逸海外滋奸,则民可以遂其生,国可以佐其用,祸患无自而萌,疆圉永以宁谧,诚为图治长久之至计。故安不忘危,利当思害,苟视为已安已治,无事防范,窃恐前此海疆之患,复见不远。矧兼水师船只,刻限三年小修,五年大修,自征剿及渡载投诚伪官兵眷口、难民之后,多属朽坏搁泊,少当于用。穷弁不能拮据整葺,请修犹迟时日。而沿海新造贸捕之船,皆轻快牢固,炮械全备,倍于水师战舰。倘或奸徒窃发,藉其舟楫,攘其赀本,恐至蔓延。盖天下东南之形势,在海而不在陆。陆地之为患也有形,易于消弭,海外之藏奸也莫测,当思杜渐。更以台湾澎湖新辟,远隔汪洋,设有藏机叵测,生心突犯,虽有镇营官兵汛守,间或阻截,往来声息难通,为患抑又不可言矣。 县界所属海口上至乌屿,与惠安县分界;下至鸡母屿,与同安县分界。 陆汛澳口 法石 内港小口,距县东南十五里。上至新车汛十里,下界鹧鸪寨三里。《方舆纪要》:宋置寨于此。真德秀状:防海要冲之地。 鹧鸪 内港小口,船只稀少。上至法石汛三里,下至浔美汛三里。 浔美 内港小口,船只稀少。上至鹧鸪寨三里,下至后渚塘五里。 后渚 内港小口,船只往来甚少。上至浔美汛,下至乌屿澳。 乌屿 内港小口。上与惠安臭涂分界,下至桥南。屿在海中。《方舆纪要》:四围潮水环绕,民居辐辏,有石桥以通往来。 陈埭 间有船只出入。合南浦诸水为斗门,通归于海。 水汛澳口 蚶江 在县东南,内海正口,船只出入之处。《方舆纪要》:“民居稠密。番舶所经边海之地,佛堂、蚶江,亦肘腋之虞也。” 日湖 内海小口。上与蚶江接连,在县南。通志:“浅水可泊舟”。明万历间,移浯屿水寨于此。 古浮 外港次要海口。上至日湖,下至祥芝。 祥芝 外港。在县东。《闽书》:东抵外洋大海,南至永宁卫,与崇武所相对。明初徙石湖巡司于此。《方舆纪要》:明参将王麟破贼严山老于此。 五堡 外港要口。上至祥芝,下至东埔。水程二里内系内洋,二里外系外洋。 东埔 外港要口。上至五堡,下至东店。水程二里内系内洋,二里外系外洋。 东店 外港要口。上至东埔,下至厝上。水程一里内系内洋,一里外系外洋。 厝上 外港要口。上至东店,下至沙堤塘。水程三里内系内洋。 沙堤 外港要口。上至厝上塘十里,下至寨下塘。水程三里内系内洋,三里外系外洋。 寨下 外港要口。上至沙堤,下至永宁。水程五里内系内洋,五里外系外洋。 永宁 外港要口。距县东南五十里。水程五里内系内洋,五里外系外洋。《闽书》:东滨大海,北界祥芝及浯屿寨,南连深沪、福全,为泉襟裾。 梅林 外港要口。上至永宁,下至鲁东澳六里。水程五里内系内洋,五里外系外洋。 鲁东 外港要口。上至梅林塘十里,下至深沪十里。水程六里内系内洋,六里外系外洋。 深沪 外港要口。在县东南七十五里。《闽书》:东滨大海,北永宁卫,南福全所,西邻浔美,通南日,接铜山。由深沪至永宁卫为佛堂澳,海寇出入必经之地,元置巡司于此。 乌浔 外港要口。在县东南九十里。水程五里内系内洋,五里外系外洋。《闽书》:南临大海,东接深沪,西连福全,有圳上澳,在深沪福全间。 大小溜 外港要口。上至乌浔塘八里,下至围头汛七里。 围头 外港要口。在县东南,距城一百三十里。与金门之料罗洋面对峙。真德秀状:正瞰大海,南北洋舟船往来必泊之地。《闽书》:东南瞰海,南连■〈氵丙〉洲。宋嘉定十一年,置宝盖寨,元,寨废。明洪武二十年,徙陈岩巡司于此,改今名。 内港次要澳口 石菌 内港偏僻海口。舟船时常往来。上至■〈氵丙〉洲塘三十里,下至东石汛四十三里。 东石 内港小口。上至石菌汛四十三里,下至鸿江澳,在白沙、安海之间。亦沿海要地。 鸿江 内港次要偏僻海口。上至东石十里,下至白沙。 附近寻常澳口 福全 在县东南。近时居民依山为业,并无舟船出入。又《海防考》:福全西南接深沪,与围头、峯上诸处并为番舶停泊避风之门户,哨守最要。《闽书》:福全汛有大留、圳上二澳,要冲也。明置守御千户所于此。 ■〈氵丙〉洲 界海边。民以山场为业,无船只出入。 白沙 偏僻,沿海边。居民依山,不业海。上至■〈氵丙〉洲四十里,连晋、南三邑;于大百屿交界处,竖碑为记。 风信 海船利在风。风起灭顺逆,一军安危系焉。信期多在夏秋之间,西北风倏起。或日早白暮赤,天边有断虹,散霞如破帆、鲎尾。西北黑云骤生,昏夜星辰闪动,海水骤变,水面多秽及海蛇浮游于上,蝼蛄放洋,乌■〈魚脊〉波弄,必有飓风将至,须急收垵澳。兵船在海遇晚,须先酌量收泊之处,以防夜半风起。追贼亦然,审风信为进止,当局者不可不知也。明戚继光《风涛歌》:日晕则雨,月晕则风;何方有阙,何方有风。日没脂红,无雨风骤。返照没前,胭脂没后,星光闪烁,必定风作。海沙云起,谓之风潮。名曰飓风,大雨相交。单起单止,双起双消,早晚风和,明日更多。暴风日暮,夜起必毒。风急云起,愈急必雨。雨最难晴,仍防暴生。春易传报,早生晚耗。一日南风,一日北到。南风防尾,北风防头。南吹愈急,北即不专。云若车形,大主风声。云下四野,如雾如烟,名日风花,主有风天。云若鳞次,不雨风颠。雨阵西北,风如泼墨;起作眉梁,风雨先扬。雨急易霁,天晴无妨。水生靛青,主有风行。海燕成群,风雨便临;白肚风作,乌肚雨淋。海猪乱起,风不可已,逍遥夜叫,风雨即至:一声风,二声雨,三声、四声断风雨。虾笼得纬,必主风水。蛇蟠芦上,水高若干;头垂立至,头高稍延。月尽无雨,来朔风雨;廿五、六若无雨,初三、四莫行船。春有廿四番花信风,梅花风打头,楝花风打尾。正月忌七八,北风必定发。二月忌初二,三月忌清明,五月忌雪至。正月落雪起,箕至百廿日,期内必难已。欲知彭祖忌,六月十二日,前后三四宵,必不爽此朝。七八三日南,必有北风还。九九当前后,三四日内难。十月忌初五。三四之后前,冬至风不爽。腊月廿四间,月临箕毕翼轸四宿,风起最准。又海船出洋推算风信,名为飓期,按期多验,统载于后。 正月初九日,玉皇飓。此日有飓风,各飓皆验;若无,则各飓亦多有不验者。十三日,关帝飓。廿九日。乌狗飓。 二月初二日。白须飓。 三月初三日,上帝飓。十五日,真人飓。廿三日。妈祖飓。真人飓多风,妈祖飓多雨。 四月初八日。佛子飓。 五月初五日,屈原飓。十三日。关帝飓。 六月十二日,彭祖飓。十八日,彭祖婆飓。廿四日。洗蒸笼飓。以上三日,皆系大飓旬,虽内港,亦宜避。 七月十五日。鬼飓。 八月初一日,灶君飓。初三日,是日龙神大会,有飓。十五日。魁星飓。 九月十六日,张良飓。十九日。观音飓。 十月初十日,水仙王飓。廿六日。翁爹飓。 十一月廿七日。普庵飓。 十二月廿九日。火盆飓。自廿四日至年终,每遇大风,名送年风。 潮候 万历府志:晋江潮汐,出入经行之大者,曰洛阳江,自县东北乌屿而入,潮至坝头而止,即留公陂,俗呼陈三坝。曰安海港,自县东南东石而入。曰晋江,自县东石头而入,潮达黄龙溪而上。其余北自乌屿,南属之东石,中间若福全所、永宁卫、龟湖、浔美诸处,各有支海穿达,能荡涤氛瘴,通行舟楫,利运鱼盐。其沿晋江而旁入小港者,则有下辇港,自东山而入,以至青濛;有店头港,自石笋东下洲而入,以至浦头;曰新亭港,自石皮西石闸而入,以至广教坑鼓雷塘。又其余则细仄支流,有不可胜纪者矣。旧志载,晋江潮候:初一、十六辰戌中,初二、十七已亥初;初三、十八己亥中;初四、十九己亥末;初五、二十子午初;初六、二十一子午末;初七、二十二丑未初;初八、二十三丑未中;初九、二十四丑未末,初十、二十五寅申初;十一、二十六寅申中;十二、二十七卯酉初;十三、二十八卯酉中;十四、二十九卯酉末;十五、三十日辰戌初。盖以潮平时为候也。洛阳、安海诸港澳,缓海潮三刻,浯江、笋江又缓三刻,此诸潮先后大略也。居民以指掌布十二时,复以“长半满汐半竭”六字顺推亦准;但潮有小大,而候因之有迟速,尚当按刻为正云。 〔校注〕 〔一〕“作”,《真文忠公文集》作“昨”。是。 〔二〕“泊”。《真文忠公文集》作“舶”。是。 ●卷之六 户口志 民数之登,天子拜受,车前载式,富教爰商。民惟邦本,生齿之不可不繁也。然桑麻鸡犬,乐利攸资,而休养生息,仰赖当宁。司空掌邦土,冢宰制国用。凡以容民畜众,使之蕃衍,以优游夫太平;版图式廓,井里滋丰而有道,长久之基,巩于不敝。国家民安物阜,超越古今。康熙年间以承平日久,户口日增,永不加赋。山陬海澨之间,莫不熙来攘往,毂击肩摩。生斯时者,含哺鼓腹,寝炽寝昌,抚摩噢咻;司此土者,其穆然有远图也欤!志户口。 汉法,民年十五,出赋钱八百二十,为一算。唐立租庸调之法,其赋扬州以钱,岭南以米,安南以丝,益州以罗绸绫绢。闽中亦口赋钱,如汉法也。五代中,伪闽为政,诸州各计口算钱,谓之身丁钱。后泉、漳等州,折变输米五斗。宋兴,版籍仍伪闽之旧,有司取官斗较量,闽时五斗得七斗三升,自是命民岁输身丁钱七斗五升,每年折价送纳。真宗之世,念南方地狭人贫,终身佣作,仅了身丁,其间不能输纳者,父子流窜,甚或生子不举。祥符中,下两浙、福建除身丁钱四十五万贯。其时兴化、泉、漳三州以丁钱折变输米,无为论奏者,除钱诏令,遂不行之三郡。景祐初,福建转运使庞籍请罢之,有司持不可。至和三年,知泉州蔡襄请减之如建州例,不报。嘉祐三年十一月,诏曰:漳、泉、兴化,自伪闽以来,计丁出米最重,或贫不能输,朕甚悯焉。自今泉州、兴化旧纳七斗五升者,主户与减二斗五升,客户减四斗五升,为定例。盖是时庞籍为相也。元丰八年,分主、客户,以丁力多寡科差,兼论资产。自衙前役重,供应者辄至破产。民有父子兄弟自分为户,或嫁遣孤孀,求单丁以避重差。户额虽多,丁口实无所益。南渡后,诏州县宫殿最以生齿多寡为差,而冒增之弊终宋之世矣。元定人户为十等,立科差法,有丝料、包银、夫役三项,皆祝丁力输办,其详不可考。然闻之故老,其治大抵卤莽阔疎,不复分析。明初定闽中,即令民以户口自实。至洪武十四年,始颁黄册,式于天下。户目凡七:曰民,曰军,曰盐,曰匠,曰弓兵,曰铺兵,曰医令。各以本等名色占籍,十年则覈其老幼生死而更造之。民父母存,若亡而兄弟出分,及赘壻、乞养子归宗另爨者,听异籍。惟军籍有清勾,虑其以异籍为规避,禁不听。凡科敷物料及差役,十年一事。男子年十六以上为成丁,丁当米一石事其身。贵者、老者、疲癃、残疾者,皆复之,不事。正德十四年,沈御史灼议酌民口赋,始行八分法。每一丁岁徵银八分,以充岁办等料。惟差役仍旧十年一事。嘉靖季年,倭夷入寇,兵火疠疫之余,户口十损六七,有例并户除丁,自是户丁虽稍得除减,而产以花分开折,反增于旧。隆、万而后,虽抱关无警,户口渐复,而明季兵燹流离,国初海氛播迁,亦大半减耗焉。康熙二十二年平台复界,迁民渐次归还,自是以后,升平休养,户口生息渐繁。五十二年癸巳钦奉恩诏,以五十年丁册定为常额,此后盛世滋生,永不加赋。雍正二年,复题准随田匀丁,民甚便之。今按:晋江县人户丁口,旧管四万三千七百二十七丁。内民户男子成丁一万四千二百四十九丁,共徵银四千八百七十五两七钱六分二厘六毫有奇。 盐户男子成丁一千四百五十九丁,共徵银二百二十七两九钱七分七厘七毫有奇。 食盐课并不成丁二万八千一十九丁口,每丁口徵银一分八厘七毫九丝八忽四微。共徵银五百二十六两七钱一分二厘三毫有奇。 以上人户丁口,通共徵银五千六百三十两四钱五分二厘七毫有奇。 内除乾隆二年缺额田粮徵输案内豁免匀徵丁口,无徵银二十两零六钱七分八厘二毫。 又除乾隆七年起盖西仓同知衙署,购买民田作地基,豁免匀徵丁口,无徵银一钱三分八厘二毫有奇。 又除乾隆九年缺额田粮案内,豁免匀徵丁口,无徵银五两七钱四分九厘三毫有奇。 又除乾隆十七年汇报晚禾被灾案内,豁免匀徵丁口,无徵银八钱八分三厘四毫有奇。 又乾隆三十年请申劝垦案内,豁免逃亡故绝、水冲坍陷匀徵户口,无徵粮银八十四两七钱六分三厘。 又嘉庆九年请申被水冲陷匀徵丁口,无徵粮银九钱零二厘。 实徵丁口银五千五百一十七两三钱四分有奇。 盛世滋生人户丁口共七千一百五十九丁口。 内民户男子成丁三千八百五十一丁,除补额二千八百七十三丁外,增益九百七十八丁。 盐户男子成丁六百四十九丁,除补额五百二十七丁外,增益一百二十二丁。 食盐课并不成丁二千六百五十九丁口,除补额七百七十一丁口外,增益一千八百八十一丁口。共补额四千一百七十一丁口,实增益二千九百八十一丁口,钦遵恩诏,永不加赋。 外,泉粮厅附徵泉州卫改归县徵,新增屯丁一百四十九丁,徵银五十二两四分一厘八毫有奇。 又永凝卫改归县徵,新增屯丁一百一十九丁,徵银四十一两五钱六分三厘六毫有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