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
楼主 |
发表于 2017-10-9 16:49:31
|
只看该作者
吴幼雄先生是泉州师院的老教师,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就和泉州的一些志同道合的文化人组织了一个泉州民间信仰研究会(最初叫道教文化研究会),努力发掘泉州民间信仰中的宝藏。富美宫恢复时所需的不少碑文重新撰写工作,两次萧太傅学术研讨会的资料采集工作,吴幼雄先生都付出了大量心血。在对吴先生的访谈中,吴先生说到萧太傅信仰就是儒教,由于时间仓促,没能听到吴先生作展开的阐述,只有留待他日再请教了。让吴先生十分感伤的一件事是,泉州民间信仰研究会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创办的内部学术刊物《泉州民间信仰》在坚持多年以后竟因为少数当权的地方领导的反对不得不停刊了。在泉州图书馆,我看到了最早的《泉州民间信仰》,那竟然是手刻油印的。在富美宫,我找到了吴先生题撰的两帧石刻:“富美宫为萧太傅信仰发祥之圣地,自明迄今已历数百载,胜迹重光”,“谗邪构陷饮恨千古,功高麟阁忠心昭明,德炳云天庙祀永享”。这让我在没有儒臣的时代,又找寻到了儒臣的精神和它的载体。
和张爱群先生一起,我还参加了富美宫左近小庙鳌旋寺的一次岁末拜神还愿活动和事后的信众素餐宴聚,近距离的接触了民间信仰的信众。“在儒家的心目中,成为宗教的人意味着一个人投身于充分的成为一个人(或做人)的学习过程。我们可以把成为宗教的人的儒家趋向界定为一种终极的自我转化,这种转化既是一种群体行为,又是对超越者的一种诚敬的对话性的回应。”(杜维明《论儒家的宗教性》)民间信仰里信众的的崇拜神明的行为正体现着一种寻求做一个社会的人的努力,“敬前贤善事多行,求神明亏心莫作”,虔敬地向神明祭拜的时候,实现了一种诚敬的对话;这种对话可能总是关涉着日常琐事,但在对神明倾述时也实现了一种对于日常的超越。“人头三尺有神明”,是民间流行的俗话,但它的道德劝化作用却不弱于众多高头讲章。“过去民间讲礼讲信义很普遍,现在不行了,不如台湾。”郑国栋先生在协助富美宫恢复的工作过程中,也多次到过台湾,目睹了遍地民间信仰宫庙的状况,感受了普通民众的讲礼重信,在我拜访这位70多岁仍好客健谈的老人时,虽出于一个老统战干部的责任意识,讲了些民间信仰的不足和迷信,但讲的更多的是萧太傅信仰的来历和传统,他还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上面的话。也许这个历尽新中国世事沧桑的老人的话更能启示我们在这个文化坍塌、身心无着的时代穿透生活的重重迷雾捕捉到某种实在的东西吧。
六
庄子在自己讲的故事中造了许多奇怪的名字,就如“则阳”篇中求教“大公调”的“少知”,“徐无鬼”篇中黄帝要去见的“大隗”。《玉篇》释“隗”为“高也”。那么“大隗”就是广大而无际、高邈而难测的“至人”了。“至人无己”,也难怪黄帝见了“小童”就不去找那“大隗”了。“少知求教于大公调:‘何谓丘里之言?’大公调曰:‘丘里者,合十姓百名而为风俗也,合异以为同,散同以为异。今指马之百体而不得马,而马系于前者,立其百体而谓之马也。是故丘山积卑而为高,江河合水而为大,大人合并而为公。是以自外入者,有主而不执;由中出者,有正而不距。四时殊气,天不赐,故岁成;五官殊职,君不私,故国治;文武殊材,大人不赐,故德备;万物殊理,道不私,故无名。无名故无为,无为而无不为。时有终始,世有变化,祸福淳淳,至有所拂者而有所宜,自殉殊面;有所正者有所差,比于大泽,百材皆度;观于大山,木石同坛。此之谓丘里之言。’”积卑为高,合水为大,我倒觉得这里所讲的丘里风俗之化,联系到我所观察的泉州萧太傅信仰的状况,似已是臻于至化之道了,但大公调还说这不是“道”,还继续讲下去,我就不去引了。庄子自己说自己“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不知他借少知和大公调之口所说的是卮言,是重言,还是寓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