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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文] 池宜滚:摘茶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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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17 15: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池宜滚:摘茶籽

作者:池宜滚
来源:福州晚报
时间:2022.01.16

入冬后,老爹通知我们姐弟回家“抢收”油茶籽。本来摘茶籽无须着急,但因山间松鼠多,正跟人们开展激烈的“秋收冬藏”竞赛,而且,未来一周多雨,我们就商定周末回家,一起摘茶籽。

茶籽召集了一家人,反倒是给了长期各忙各的我们一个团聚的机会。大家围在油茶树边,各扯住一个枝条,边薅果实边聊天,聊往事,聊历程,聊故人,宛如回放许多当年故事。时光溜得毫无知觉,距上次摘茶籽已二十多年了。重温旧活,会有种穿越回儿时的感觉,恍然又变成爱爬树的少年,只是生活已然让我们“厚重”了许多,上树的动力和能力都大幅度消退。时间绕着钟表,我们绕着茶树,话题绕着生活,滔滔不绝地聊着家长里短和人生,在不断地把竹筐装满的同时,温情也在丰实长高。这样的摘茶籽,很有点农村过大节的味道。

摘茶籽也是一次与自然的交心活动。人钻在树丛里,茶果就在眼前晃,不经意间就贴到了脸上。洁白的茶花几乎凑着你的鼻尖开放,蕊间的花蜜散发着清甜,嗡嗡嘤嘤的蜜蜂更是忙着把香气扇进你的肺腑。大部分茶籽还不愿意离开枝条,在掌心硌着青涩生硬;个别却偷偷地咧出一道小缝,让你窥见傲娇少女半遮半掩的内心;有的却完全睁开了大眼睛,黢黑的眼珠直对着你,要看穿你一般;有的则绽放成憨厚的“壳子花”,里边的籽仁早已逃逸,仅给你一个凝固着相见恨晚的表情。正出神呢,枝条突然在你的脸颊抽个结实,就像严厉的老师教训走神的学生,纷扬而起的“百草霜(枝条上的粉末)”也隐然有粉笔灰的味感,让你讪然知错。

摘茶籽还是一场综合的体育锻炼。首先是考眼力,茶果努力与叶子长成一色,瞅多了就让人眼前模糊一片。有时好不容易扯下一条高高的枝条摘了半天,以为颗粒尽收了,一放手却发现仍有几个小果实回到高处摇头晃脑,对你一脸鄙夷。体力的较量无处不在,仰头、踮脚、极限向上伸展,这还都是小事。一些大枝条,你要蹿起来,以引体向上的姿势,用整个体重挂着,喊帮手快点摘,而决定你的老胳膊要撑多久的是果实的数量。至于搬运,重量之于生疏的肩膀,山岭之于怯懦的脚板,路程之于荒废的身板,都是魔鬼般的刺激唤起。饥渴、小刺小伤,都是对耐力与坚强的检测。

天公作美,历时两天的采摘,全程阴凉无雨。我们比预期提前半天完成了任务。被卸下负担的树枝张扬起来,一枝枝高傲地指向天空。被“抬举”的洁白的茶花也更加醒目,一朵朵娇俏妩媚。在我们收工的时候下起了细雨,似乎专门来润泽新一轮的希望,不一会儿就把叶片清洗得洁净油亮。而一番劳作,也洗礼一般打磨着我们的心性和韧劲,让我们更加抖擞精神,多了一份勇气和坚韧。

http://mag.fznews.com.cn/h5/fzwb ... _20220116_A07_2.htm

“如果一个事物一个人,
让你觉得眼花缭乱,
那么大概率是错的、假的、低劣的。
最了不起的人和事,
都简洁而优雅,朴素到一剑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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