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陕白莲教乱民间文献《燕预囊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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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浩良
时间：2017.11.28

重要发现——川陕白莲教乱民间笔记，嘉庆白莲教乱民间文献《燕预囊叙》
    2017年11月1日，大巴山生态与贫困问题研究会，因“祠堂存续研究”田野调查，进入通江县板桥口乡底坝实地探访颜氏宗祠现况时，在郑家岭（土主庙村3社）付绍乾老人家，有幸读到了《付氏宗谱》（同治年间续修、手抄本）。
《符氏宗谱》始修於乾隆三十八年，历经乾隆四十八年、乾隆五十八年、嘉庆七年（儒学生员付易齐字周玉氏）、同治四年（国庠付崇周字用之、国庠付崇荣字华轩）、同治十四年数度重修，全书98页，其中有关谱叙及源流30页（占31%）、世系51页（占52%）、燕预囊叙11页（占11%），今人整理6页（占6%）。2000年族人抢救性复印18册，分送各处付氏后裔保存。该谱保存基本完整（原样复印），叙事简洁，付氏家族迁徙路径及繁衍脉络清晰。“余家自丹朱受封以来，世袭山东，迨元末有明，昱升据蜀擅称夏主，太祖朱勅命将军付友德剿平后，宅居内江县，代有伟人……大抵人众地狭，后移顺庆蓬溪杜家庄。一世祖付尧同妹弟刘希升於成化二年涉历通江罗马里，同买李与田地，坐落官房岭、蒿芝坝……万历初年移居颜家坪，随接何家岭，深根固蒂，由来远矣。自明末清兴，代鲜散丁，而犹坐视秦越弗籙蚕茧，将后之视今，亦今之视昔。（乾隆三十八年，付玿玉叙）”“余家盛於明而兴於清。成化间自内江入通籍者十余世，支派多而且详……嘉皇践祚，白莲猖獗，将前此汇集之卷帙，尽付於秦火。夫寸积而成孤腋。”“於塾中考残碑断简，与族中（讳）惠唱和同声，缮写数本，散之族间。（嘉庆七年 付易齐叙）”。
尤其可贵者，该谱用11页，七千字的篇幅，对白莲教乱的经历感受与记录，史料的细微之处，填补了关于“川陕白莲教乱研究”的许多空白。民间亲历的视角及生发出对社会动荡的不确定性，深深的忧虑与无赖，真实而残酷场景历史回放的震撼力，让数百年的今天的读者感概唏嘘。读罢这些带血的文字，亦使人毛骨悚然。真情怀和真境界，民间信史呼之欲出，跃然纸上。也许就是小社会中大历史，为我们研究历史，书写历史，提供了历史对现实的关照，也为当下提供了民间文化责任的实践范式。
    《燕预囊叙》内涵丰富，是政治、军事、经济、社会、生态、文化史不可多得的民间史料，是人类学、地域文化、战乱史、族群（乡村)史、社会学及地方志珍贵遗产。该叙从嘉庆元年始，至嘉庆五年八月止，从序言和行文风格及时间分析，作者应为塾师付易齐，记录了作者一家（群）人之见闻。事涉历史文化责任与自觉，不敢擅匿擅专，故借《巴中日报》分享扩散，传播弘扬作者史德、史识、史才和高尚的历史责任之精神，以期这笔历史文化遗产广为研究与利用。
附笔记原文：
《燕预囊叙》原文
——付易齐（斋）
序
夫燕者睱时也，预者先虑也，囊乃有底之物。其如诸曷所云，讬姜将军以锦囊是也。国家升平，富为身后计虑。况山寇鴟张，难必泰阶无转运时乎。兹际烽烟四起，蹂躏告警，登山伏莽，日无宁晷，岩栖枕谷，聊付笔札。虽识属坐井，未敢袖手间观，博览史册，察观兴废，私心意曰，国家皆无事也。夫正月繁霜，周宣之时，天道屡变，犹膺数十年宝籙。至元之世，移星化石，天裂雨血，亦越数十年而废替。今观天道无变，人心归洽，小丑跳梁，系蘿其能废松柏乎。况贼匪猖炽，杀肤并行，其企汉高之入咸阳，昭烈之收四郡，秋毫不犯，耕凿自如，相悬不啻万万也。但皇王践祚，福大如天，社稷生灵之毒，一人有之，千万人殄之也。谚云：眉山有三苏，草木尽皆枯。今虽一代兴，果符唐虞之禅让乎。略为汇辑以俟（si）将来。知我罪我，尚其俟诸。
嘉庆元年丙辰岁春三月朔日，书於家塾窗邸。是年八月十五日传位立，嘉庆王以作元年，嘉庆名永昙，故写元年。
乾隆六十年，岁在丙辰三月望日，成都乌沙河大水，潮出碑志云：一二相见一九年，清风明月闹中原。河口之事休要叹，尺有明月在江边。一二三三三三，临之事在江边，四川若问江山乾坤事，还要黎民一二三。菊花青菊花香，菊花之下两相拈。兔见打破龙蛇阵，血流长江骨堆山。三反猪见喝延闹，黎民何日得安然。建安十三年志，贼势起自达州。九月内碑有菊花之句，清风明月州之乡名，兔见比贼，龙蛇比大兵，其事果验，出于未反之先也。
乾隆六十年七月朔日，陕西榴坝雷电击出孔明碑志云：细雨纷纷不见田，果然必愁一九年。山上无有一点日，十月山间埋铜钱。五九方知五九多，隔山江水不见河。三七才郎三七死，二八娇娘二八歌。吾知世上无驷马，山前山后打破锣。秦晋海水三千界，齐鲁血衣染扎波。猪犬两年还犹可，鼠牛中间奈若何。平君若问真消息，木虎山下定干戈。
白莲教乱始末
丙辰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有巴州白莲贼苟文斌，自邱家堡反入方山寨，自是通江长滩河，亦有贼冉文儔率众版，亦入方山寨。至二年春元旦，人心汹汹，衿族军民靡无定主，或为避乱以图存，或为守株而待兔，朝夕折腾难尽善策。余於改岁燕饮，质诸父老曰，太王避狄去国以图存，或曰世守效死而勿去贤，如垭圣亦不敢为定论，况人属愚暗，敢云彰往而察来乎。余不敢膠柱而鼓瑟，每念先人遗业，皇经数世，朝更屡迁，一旦黄鸟致咏，岂以宵小而兴仳（pi）离乎。为我族人告曰，世守其良谋乎，姑验之，姑听之。其如孔圣所云，仕止久，速无可无不可也（二年正月朔日记）。
丙辰年五月端午日后，有二星随之，军民悬望此异徵也。又有彗星申酉刻见西方，一二更方没。考明末献贼入通江，先是璧山崩，西门地裂，文路鹦哥嘴有星坠地，流光数丈，此异徵也。米价四百文。
丁巳年纪自十二月，贼聚方山，连绪（续）大兵攻挞，贼以滚木擂石，攻挞难破，累败大兵，贼势益炽。贼口呼男人曰：土暴子、黑石凸（包），呼女人曰：二柱香，呼大兵曰：花牛儿。六月达州李举人挞杖阵亡，李讳元春，壬子科武举，力大忠勇，累败贼，贼畏不敢敌，称曰：李虎儿。巴州武举苟芳贤，挞贼阵中被掠，日后逃出，擒拿贼头罗其清，是方贤之功也。四月朔旬，衙门后古槐树一株忽然倒地打碎，此日并无风吹雨洒，未必县变之灾也。七月总督英大人讳曰善，为除贼升授江南提督。八月贼首徐天德、齐国模、王国学自西乡石虎坝入通江，人民汹汹，我新南二里齐集两河口界堵截。其时韩贡生冠科，督每牌头乡勇民壮二人，贼见乡勇数千不敢近，遂退贯子山入峡口，未至通江。是月二十五日，方山寨贼寇下山散去，一路入南北山劫掠扎寨，一路入通江刘坪劫掠粮台查（扎）寨。保宁府太爷韩退巴州青杠渡查（扎）营，至二十八日，通江城入大兵一千二百人。九月初旬，遂各散去。余随拈律云：朝朝尺恐白莲至，日日心怀皇帝君。妻子身家堪系念，未知何日是太平。间时犬子拟高士，世乱黎明似狗形。夏郁怕言离骚赋，浩然有气赖苍冥。斯时，人民收获无心，年岁丰盈，酒肉有余。俗言尺恐吃不尽也。初七日，贼首王三槐、樊仲偶入通江城，烧毁衙门街房，虏男妇不可数举。我县主涂学师、何、向捕厅善、吴与军民俱逃去。余随叹一律云：贼匪偶然入诺城，贤侯惊顾赴乡村。如鸡性命慿汤火，似鹿心肠任浅深。万姓嚷呼无主宰，一人福大有篱藩。相逢莫道偶然事，还念苍苍照覆盆。余斯时，将家送入团凸（包）湾，将粮食藏入地窖。朝朝抑郁，如坐针毡，几日坦然无事。十一日离城一路走鹦歌嘴，查（扎）青杠渡入巴州，一路查（扎）刘坪，一路查（扎）南北山。十二日朱大人、白大人领兵入城守御。斯时，死难之士生员熊再清、监生朱继武、房总何秉义、城约郭文选、老人熊歧杀掠百余，不可胜计。城内存者止学宫、梓潼宫，城隍庙，毁乐楼。存甲秀阁、书院，余尽烧毁。考县志，唐名古壁州，自宋南渡，改通江，旧制依然。虽历鄢廷蓝本恕之乱，张献忠之惨，而城池巩固，官舍如故。城内城外店房、居民房舍未至烧毁至今忝离兴歌。目睹者未尝不流涕也。贼首樊仲，河南人，年二十，王三槐，达州人，冉文儔通邑人，徐天德达州人，周廷相、罗其清巴州人，冷天禄、冷天让湖北人，数人齐集走巴州。十七入巴州城信宿一日，十九日离城，损毁官舍、店户、民居，暨死者不可胜计。先是巴州邑侯常，设计筑堤以防贼寇，不意贼首樊仲督数贼，在右凹坝御战，被贼罗其清逆河而上，先烧恩阳河上杏垭，下大王沟入西方门，烧毁房屋方报信於巴邑侯，常退战守城，贼乘机坎堤湧水损壤，兵民傍户难以枚举。二十六日，南江县啯噜烧毁此皆（街）九月是也。十月朔旬，我甲内绅约，集斗米、鸡鸭，顾问县主涂太爷，相视流涕，闻者莫不凄然。斯时贼入仪陇县，烧毁人民，拘难县制未毁。有武解元姚，督乡勇千余阻截，后毁县制。十旬间，贼入营山，县主喻阻截，城池未破即止。烧瓦子场，一路入南部县新正坝查（扎）营。一路在江口河边查（扎）营，劫掠男妇不计其数。二十五日，烧石桥河。三十日查（扎）江口司，余太爷阻截成功。冬月朔旬七国本自西乡入南郑二郎坝，张必成、苟文明、刘幺幺入通江两河口查（扎）营，初五日烧吉安场、花园子。初六日入底坝河，烧毁张、马、颜三姓房屋，死难掠者胜多。初八日起营，一路入金鸡河，上铁厂河。一路走金家坝，上石梁洞新五甲，死难者生员朱元辂（lu）、监生裴述华、刑科王文书，其余死难者不可胜计。十一日烧碑坝场，上羊圈关，入陕西。十四日，一伙自烟溪场入红石凸（包），下新场坝查（扎）营，烧窄口子。十五日入小江河，陈家坝。二十间走南江，转入茶坪、灰滩。二十五日查（扎）营朱家坝，后入广元县。冬月二十九日申酉时刻，有二日排列落此略徵也。米价四百六十文。腊月初旬，又入南江大河口，阴灵山八字坡。十旬间，入南江木门场，二十间入仪陇关紫场。二十五六日，入巴州恩阳河、青杠渡。三十日在通江唐村坝劫虏，一路死难者不可胜计。
嘉庆三年，岁在戊午正月朔旬，一路在南江大河口烧毁，入板桥口、清峪口。十四日入铜宝山，一路在关路口劫虏烧毁。初十日到吉安场。十一日入底坝河，烧四合面瓦房九座，三合面瓦房十座，草房不计其数，死难被掠者胜多，付文死。十二日起营，入柳林溪、两河口。余随手自叹拈律云：愁西未了又愁东，贼匪沸腾似野骢（cong）。秦地方云我马迹，楚湘倏报大车踪。携妻负子如蚁聚，涉水登山以域崇。翘首共企天运转，黎民乐业得安农。余年五旬有馀矣，髫龄就传，特守家训未改，岁未尝亡家，自后或岁科两试府县羁惟，亦习为常，然皆处顺时也。自嘉皇践祚，白莲构党达郡三属，猖獗益甚。但闻其名，未睹其实。迨二年三秋，入吉安场烧毁戮人者，目睹者未尝不惨然也。至三年正月朔十日，又至我堡内，时上元栖迟岩窝读书，人可大可小，岁寒然后知松柏也。遂拈律云：节届上元未赴家，夫妻儿女甚堪嗟。烹葵改岁亡家乐，岂但一人伴野华。居数日无事安宿，岩窝又云：身寄岩窝伴子眠，仰观星斗面朝天。几时得过清闲地，梦卜云岩在此间。斯时，我新四甲死贼首者，贡生韩冠科，生性耿介，天资高强，无书不读，诚学中领袖也。遇贼不屈遂被害，及贼去，其子收尸，右手食指不屈，犹如在生骂贼形容，邑中人闻者，无不叹息。后五年六月，县主徐赏其子顶戴，荣升后补副将缺，给米二石七斗，著有碑志奏上。监生王宁远、王曰明、贡生刘学凝、蔡化闾、乡约张子贡，甚余皆不计其数。虏者数百，难以枚举。十八日，入烟溪，上蒙坝，走大巴关，入城古（固）、洋县，直走秦川道、黄河。四五月逃出川来，数千归家。二月十二日，贼首阮正龙入通江县，涂太爷被杀，斯时死难者五，少爷慕宾总头李举白、何占魁、朱玉、杨贵，街民不计其数。捕厅善老爷逃入唐村坝，学老师何、向逃至亭子溪。先一日，本有传牌言，大兵至，不意兵宿毛浴镇，白莲贼捷路杀使者为言，大兵执红旗，号县主迎接，至城隍庙，即变由旗擒拿被弑，县中人无不伤悲。十三日起营查（扎）草石坝。十四日查（扎）邓家坝、窄口子。十五日查（扎）吉安场。十六日入南江，烧赶场溪，翻茶坪入羊圈关，刺汉南。三月初二日，保宁府南部正堂李太爷上任，查（扎）璧山后鏖盘寨，县刺空存，百姓摇摇靡定，善三老爷羁惟渡口铺、焦坪，於县晨至夕归，通江县城一寂寞地也。二十五日，贼又入通江空山坝查（扎）营，占了半月。斯时我里人，提心吊胆，俱无安定之意，耕种无心，百姓成一堕农也。四月初八，贼首农绍、周纯领数万贼至底坝河查（扎）营，上至茶坝垭，下至窄口子、新场坝，左至板桥口、青峪口、黄家沟、亮垭子、黑池梁，三沟两陋无一处不查（扎）营。我堡人逃入德汉城暂（占）十日，暨户下粮米、猪、羊、牛、马、鸡鸭，洗之殆尽，完（玩）花灯。五日我甲内掠去老幼、男妇不计其数。共计被杀者一百三十余人，不知姓名者，三百余人。颜姓十一人，付姓六人，袁姓四五人，吕姓十四人，王姓、杜姓十八人。生员王耀章一家人入洞躲避，被贼熏死六人。陈姓二人。十八日起营，烧毁房屋不计其数。我甲内人民回家俱乏食用，朝夕野菜，饥者甚众。况又继以疫疾，其受毙死者，更难樸数。其猪染瘟疫者亦多。夫成败利钝，国家之常，虽明末献贼，亦未至我甲，内清兴安享百有余年，未有如此之甚。悲夫，田皆荒芜，地多遗耕。五月初十日，徐太爷任通江，十一日贼至草石坝。十二日查（扎）李家坝。十三日查（扎）清峪口。十四日过板桥口、白岩坪、黄村坪，乡勇阻截查（扎）营吉安场，四乡未曾扰乱。十五日在梓潼庙，上黑湾子，被城约雷文、张万林率乡勇，早晨一战，午后一战，把贼追上左家坡，又被南二甲乡约刘述斋率乡勇截住一战，追至朱家坝，又被监生冯元奇及乡勇一大炮，贼随败去四散，死者甚多。六月望旬，贼子在巴州高观山，我县主谕五里乡勇，界上堵截，遂转去。十六日，德汉城徐太爷，建立衙门。十七日贼至吉安场。十八日，底坝河，何家湾烧颜姓房屋三合面三座。十九日起营日夕之时。七月，将军督兵宿聂家坝查（扎）营。二十日，追至石梁洞，至火嵌子一战，贼死者一千数百余。二十一日，乡约张万林、杨作睿率乡勇追至南江。斯时，大兵搜山杀绝未入洞上寨，乡名七户。八月十旬间，勒侯追贼过通江两河口，乡里拔丁运粮米，板桥口至柳林溪。二十间招买粮米，每籍征银一钱，派米一斗。自六月至八月，家户疾传染，未染者有数。十八日明将军营查（扎）简池坝，与贼一战，贼多溃。二十六日夜半，贼首张汉朝，自小岭子翻亮垭子，入黑池梁，下底坝查（扎）营，二十七日起营李家湾。二十八转查（扎）茶坝垭，此时并无烧毁。二十九日，翻入余家湾。九月初一，查（扎）陈家坝，初二查（扎）空山坝。斯时，德汉城齐乡勇一千，新四甲集乡勇一千，追入陕西。十三贼子自南江翻入乌林垭查（扎）陈家坝，十四查（扎）清峪口，被难蔡姓六人，闫姓三人，高姓三人，半夜偷过板桥口。十五早晨过吉安场，并未烧毁。十月初十，冉文儔入通江麻二甲方山寨查（扎）营。十六日新四甲乡约杨作睿率乡勇三百余人堵截，集松树寨赏乡约军功，顶戴。十一月初一日一战，乡勇溃，四甲乡约张玉声叔侄死难於战中。下支乡约付典章率乡夫运粮米於德汉城，共数八十石。初十日白大人领兵五百名查（扎）大成寨，千总雷文查（扎）鸡公梁。二十九日戌亥时，满天星宿落此异徵也。米价一百二十文。十二月初八日交战，雷文被贼虏去，火考（烤）死。二十日贼子鲜大川、苟大纶烧涪阳寺粮台，夜破家和寨，死难者不计其数。二十一日查（扎）吉安场，夜破焦城，死者难以枚举。二十三日起营。二十四日寅卯间日出有两耳，申酉时有红赤霞虹，此异徵也。二十八日，朱大人、白大人与明将军辞岁。二十九日与贼首冉文儔一战。三十日一战，勇上麻巴寨，死贼首冉文儔。
嘉庆四年，岁在乙未。正月初二，运夫於大成寨。初九日鲜大川，自南江反入吉安场，人民躲避。初十查（扎）蒲家坪，又查（扎）陈家坝、黄连垭。二十间查（扎）十字河、灰潭。二月初二起营，查（扎）茶坪，又入南江赶场溪，通江集乡勇三十后追。正月初四辰刻太上乾皇崩宾天。几各省府州县文武官员摘缨素服，侯遗诏到日礼遵行。初四午侯贬大臣何坤。初八日伏诛，抄家搜银钱无数，金砖十八面，玛瑙罗汉一十八尊，珊瑚树五尺八寸高。正月朔旬，贼匪入南江城查（扎）营，仇太爷查（扎）段渠山，贼与县主交战，主累胜，数次贼夜至三更偷营，折去壮勇七十余人，乡勇不计其数，折仇太爷脚足逃避。二月廿旬仍至南江军功，诺全归降者五百余人。仇太爷上往李家寨躲之。三月朔旬，鲜大川至庙坪查（扎）营，至十七日查（扎）贯台山，围土凸（包）寨，共十八日，寨人累胜，斯时，来至石城寨。四月初三夜，一帐大雨，待至初六日起营底坝，二河粮尽，掠杀不多，遗黄犢四十八头，寨人下来抢锅、铁贯数百，衣服、绵绪（絮）数千，更名天保寨。五月端午，王三槐翻火天岗查（扎）清峪口，上吉安场，是日鲜大川又自黑池梁入底坝。初六日起营頞（e）二侯督兵二万根，追至汉中。十五日，頞转入吉安场至板桥口，下达州。六月二十八，张汉朝又入吉安场宿一夜，户下起夫运粮新昌十甲，每牌四人。七月初八日，明将军杨大人，追贼首冷天禄、张虎过板桥口野茶渡口、黄村坪洞子，捷尾营。贼多淹死数百。三十一日德汉城徐太爷，赏四、五甲难民斛米，每户照男丁、女口，每名赏给米三斗。二十九日贼首张天纶自南江大河口入殷家沟，出板桥口查（扎）石院子，查（扎）一夜，二日乡约颜从心集土凸（包）寨乡勇一百五十名，在小石梁截战，抢骡马三四匹，报邑侯赏以军功、顶带。八月初十，贼子冉天元，自菜子寺入吉安场查（扎）营。十三日勒侯大兵至里，下夫自土凸（包）寨运米随营，运至南江关门子、小寨山一战，大兵胜。贼子鲜大川多溃。廿间追至南江黑岩、铁厂河一代（带），此时升勒二侯为威勤公，贬额大侯为都督。九月九日贼子鲜大川夜过板桥口，陆续至十九，阮正菴冷家营查（扎）底坝河。三月廿一日起营，大兵追赶，户下夫起运粮入西乡。十月初九德汉城起解粮米二百斛，运至天宝寨，二百斛运至芭蕉寨。二十八日，贼子杨开甲、鲜大川查（扎）白岩坪。二十九日查（扎）大中岭。初一翻庙坪如南江。是日，土凸（包）寨起斛米运夫。冬月初旬，贼子鲜大川扯反营於板桥口、清峪口、吉安场，或三日或五日，陆续不绝。四境百姓俱入寨上。十九日德大人，自南江追至朱家坝查（扎）营，大兵二万，马三十匹。十月初二，开山扎蟠菴寨。冬月初旬，暨寨四维修屋上寨迁齐筑墙，随口拈诗云：辟地是良策，山林有大初。任贼横行处，风云逞卷舒。天宝寨粮米发给二百斛拽运。冬月二十一，贼子过板桥口，上吉安场，未下乡掠人。米价七百文。腊月初十，贼首樊仲、鲜大川查（扎）营白岩坪，十二入底坝扎一夜，十六翻黑池梁。十五日朱大人兵追至花园子一战，贼子打散。二十间贼子又入吉安场扎一夜，又至关田坝。
嘉庆五年岁在庚申，正月十四日，散贼一百，夜入清峪口刘家湾、宋家营，杀一百数十人。正月十四日，贼在宁羌州白水过保宁河，入龙安。是日遂宁亦过保宁河入南部、蓬州，破定元入绵州。二月二十六日，散贼龙绍周、张虎查（扎）板桥口一夜，翻入南江大河口，下巴州。自到五年贼势衰败，或三五百一路，或七八百一路，每出夜帅名曰摹庄偷寨，不敢直破矣。三月，是月也，人皆饥馑，食苎麻根，采蕨根面，老哇蒜，食青藤菜，包谷、麦子五百，米价一千二百文。徐太爷发买粮米价，每斗银子四钱，是小月，朱大人讳三川挂总统元帅，通江县上要乡壮勇七百，到保宁镇守。四月人民更饥馑，包谷五百，有余米九百。人食碎根、沙檬子，受饥者甚众。又四月米一斗，价一千二百，包谷七百，麦子一两二钱。徐太爷赏五、六、七、八、九、十甲难民，每户大丁三钱，小口一钱五分。五月初八夜，贼破擂鼓寨，死难者众。十三入清峪口，夜破大高山寨，坏一千数百人。二十七翻殷家沟，下草石坝。六月十六日，暗入天宝寨脚下，杀人数十余个，入底坝翻草庙子，此贼首是王三槐、冉天元是也。二十八日，又出殷家沟查（扎）清峪口，下草石坝，入巴州。米价一百二十文。七月二十二日，贼首鲜大川，早晨入天宝寨掠人，查（扎）营，二十三起营，入吉安场。二十七又扯反营於贯台山。八月初六日，德将军扎营聂家坝、天宝寨、高峰洞，运粮米随军人马四万多。斯时地方疫病未染者有数。（原载《巴中日报》2017年11月26日副刊《文史》版）